鑒於雙方決鬥還需幾日時間準備,葉歆瑤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開妝台的抽屜,取出一枚黃色的符紙,大拇指輕輕在符紙的正麵一擦,及排金色的小字便出現在符紙的正麵。
“越千釗、阮靜雅、申簫。”她的聲音極輕極緩,眼神透著十分的懷念,倚著床柱,凝視符紙片刻後,惆悵道,“才過了十七年,連你們的樣子,我都記不清啦!”
她的朋友本來就少,與玄華宗沒任何關係的更少,待她被逐出宗門,由於心中激憤,道基受損,修為大降,行事偏激墮入邪道後,真正接納她的,也隻有這三人。
若非越千釗對她的遭遇生出疑心,使盡種種辦法弄到了一些往昔的記載,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若非阮靜雅長袖善舞,在她浪跡天涯,無意間惹到一些相對散修來說很危險的勢力時,百般斡旋,她說不定早粉身碎骨;若非申簫甩了她一個耳光,劈頭蓋臉將她罵了一頓,讓她從自怨自艾中走出來,決定坦然麵對,尋求一個答案,現在的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最大的可能,應是越陷越深,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可自拔,淪為真真正正,人人喊打的邪道人士吧?
葉歆瑤這三位至交好友中,申簫出身“青岩大世界”,乃是赫赫有名的古韻宗核心弟子,其師七妙真人據說活了萬載歲月,修為深厚至極,縱地仙大能亦不敢輕慢,端得是身份顯赫非凡。而阮靜雅與越千釗,卻都不是什麼顯赫大派出身,沒有強大的後台,但論心智之堅定,修為之精純,這兩人也不差申簫多少。隻是他們的修為……葉歆瑤最後一次見到阮靜雅,已是二十五年前,阮靜雅仍舊困於陰神巔峰期,遲遲無法成就上品金丹,越千釗應與她差不多。若是自己打破空間壁壘,恰好進入了熟悉的大千世界,找他們幫忙,會不會太過叨擾,甚至影響他們的修行呢?但若是找申簫……
想到這裏,葉歆瑤秀眉微蹙,覺得此舉太過不妥。
古韻宗雖是名門正派之一,卻因創派祖師與所修功法之故,提倡風流隨性,瀟灑自然。正因為如此,古韻宗弟子端得是一派名士風範,兼修諸般雜學不說,七藝也甚是精通,或孤傲或隨性,卻都有種“不將世間諸般規矩放在眼中”的肆意。
申簫的性子,葉歆瑤再清楚不過,看似瀟灑,實則異常護短,甚至到了極端不講道理的程度。葉歆瑤被逐出門派後,申簫就不止一次地說過:“玄華宗也太過古板了些,若在咱們古韻宗,你壓根不算犯事好麼?”還揚言說“下次見到他們,一定要給那些他們好些顏色瞧瞧”之類得,聽聞越千釗查到的真相之後,更是暴跳如雷。隻是礙於此事無法說清對錯,外人看來是葉歆瑤理虧,他才隻能背地裏說幾句。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沒有死,定會拉轉生的自己去古韻宗,還肯定會理直氣壯地說,唯有古韻宗和諧的氛圍,才能讓人心情舒暢,別的門派都是些修煉修得太過無趣的家夥。
兩家的功法皆屬道門正宗,高深莫測,卻南轅北轍得厲害——玄華宗的功法,講究“收束”與“克製”,古韻宗的功法,卻強調“自由”與“隨性”。若是兩種功法兼修,不成瘋子,也變傻子。她不想舍了玄華宗的功法,更不願拂了申簫的好意,算來算去,隻能在申簫尚不知道自己回來之前,先找個大派拜了,隻是……她自己所在的世界有哪些大宗派,什麼時候招人,她清楚得很,臨近世界有什麼大宗派,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可這些門派什麼時候會招收徒弟,這個就……
“但不想辦法在突破空間壁壘的那一刻就聯係上他們,怕是有很大的麻煩。”反複思考著從葉凝腦海中看到的末法世界景象,葉歆瑤食指有規律,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喃喃自語,“地仙遺留下來的力量形成地膜,保護了大世界一部分本源,從而衍生出這個小世界。但地膜之外,則有末法主的力量留存,縱然這些力量被空間之力無限地撕裂重組,也不能保證能殺死全部的天魔。”
昔日為步虛真人時,她曾在臨近諸多世界遨遊,自然清楚世界與世界之間是什麼樣子。
打破空間壁壘,讓這個世界的極陰之地強行勾連黃泉府,的確能讓功德化作屏障,覆蓋到她的身上。可誰也不能保證,這份功德屏障到底有多大,更不能保證,若是在外力的幹涉下,她能否安全到達臨近的大世界。畢竟末法世界的可怕誰都知道,臨近的世界肯定都被天仙、地仙大能們設置了相應的結界,“叩關”又是一重力量的消耗。更別說這份功德她還不能完全帶走,必須留一部分於落星湖,保證在黃泉府來人之前,天魔無法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