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葉歆瑤倚在床頭,右手輕輕地按著有些鼓脹的太陽穴,消除些許不適之感後,方問自己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即秦巍的侍女樂兒,“對哪個門派?”
樂兒用力想了想,才不大確定地說:“聽說是……赤火教?”
魔道元神真人紅發老祖不僅是覆滅千波洲的主力軍之一,也是魔門一流門派赤火教的教主。
赤火教的教徒多半不著寸縷,周身繪滿特製的符文,崇拜奇奇怪怪的圖騰和猙獰醜陋的魔神,光看外表就能被排斥為異類。更別說這些人還無惡不作,神神叨叨,無論攻擊還是防禦手段都十分奇異且惡心。不僅正道,他們與魔道的宗門也走得十分之遠,畢竟狂信徒這種存在,若有可能,誰都不願招惹不是?
不得不說,這個敵人,當真挑得不錯。
樂兒不知葉歆瑤心中所想,見她看上去好了一些,便拍拍自己的腦袋,失笑道:“瞧奴婢,高興壞了,竟忘了說一件事。您的摯友,就是上次托容公子帶口信,邀您去喝酒的那位,在您昏迷的時候,又巴巴地派人下了一封請柬來呢!”
請柬?千釗?
葉歆瑤聽見這個消息,非但沒有喜色,反倒擔憂起來。
越千釗的性格,葉歆瑤雖不能說了解十分,七八分卻是有的。這位摯友看似狂放不羈,實際上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論心思之縝密,手段之狠辣,審時度勢之強悍,葉歆瑤都有些自愧不如。按道理說,自己入了雲笈宗,他應知自己想法,不會多加打擾才是,更不會自覺神道修士無法來雲夢大世界,就巴巴地來張帖子,做這等有可能暴露她身份的舉動。
上次聽到這個消息,葉歆瑤就很是疑惑,隻不過上回她自個兒的事情攪得她心中太亂,才沒有多想,可這次……千釗那兒,八成是出了什麼事,說不定他已經被人脅迫或者關押,隻為將自己給誘出來。否則憑千釗的性格,哪怕遇上強敵,直至戰死,也不會冒著連累她的危險來求援。
這般疑惑著,思及一事,葉歆瑤心中一緊。
她想起了嶽泓的話。
留在雲笈宗,進入內門,未來必將一路光明坦蕩,縱談不上一帆風順,也絕對比旁人好上千百倍。
葉歆瑤之前以為,嶽泓的話是提點,讓她別再死守前世與門派之別,順其自然的話,今生前路也順暢一些。如今細細想來,倒不如說是看出她有血光之災,卻不知為何沒直說出來,隻是給予善意且隱晦的勸告。
留在雲笈宗,必將一帆風順,若是離開呢?身死人手,魂飛魄散,隻怕是最輕的下場吧?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心中呢喃短短一語,葉歆瑤已下了決斷,隻見她側過頭來,望著樂兒,問,“不知張師姐、陳師兄和沈師兄現在何處?”
樂兒顯是得了秦巍的囑咐,聽見她這樣問,便十分爽脆地回答:“張姑娘心有所悟,閉關修行,據說沒十年八年出不了關;陳公子自請前往赤火教分壇,參與戰事;倒是沈公子,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門內,負責宗門事務。”
沈清輝在雲笈宗高層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這架勢,幾乎是將他當成未來掌門來培養了啊!
葉歆瑤斟酌片刻,還是對樂兒說:“我有要事,想求見沈師兄。”
樂兒聞言,立馬從袖中取出一張金色的符咒,沉入一旁的銅盆中,見符咒一入水就化得全無蹤影。樂兒方望著葉歆瑤,怕她不明白,便眉眼彎彎地解釋道:“公子和沈公子早有吩咐,倘若葉姑娘想找他們,直接化了這張符咒便是。”
沈清輝有此行為可以理解,秦巍……倒是稀奇。
離開之前,嶽泓叮囑過自己,讓她裝一問三不知就好,憑她的靈魂特質,雲笈宗的人斷不會太過懷疑。可憑著秦巍的身份地位,此等舉動都稱得上熱絡,還從阻止她與沈清輝的接觸,變得……莫非她真撞了大運,哪位元神真人願意收她當徒弟?
想到這裏,葉歆瑤失笑。
眼下思考這些,都沒太大意義,還是先考慮,如何借雲笈宗的勢,將千釗救出來要緊。
作為少數滯留於宗門內,地位和修為又足以暫時穩定局麵的淮青真人嫡傳弟子,欺上瞞下,陽奉陰違之類的低級手段,幾乎沒人敢在沈清輝麵前用。加上雲笈宗的規矩存在千萬載,眾人心中都有數,哪怕臨時調配上來些人,接收事物的略有些手忙腳亂,多熟悉幾天也就會了。是以除了最初幾天,他有些時間不夠的感覺,接下來就接手得頗為順利,稱不上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