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過後,葉歆瑤收回停在血字上的目光,淡淡道:“這些事的確很像靜雅做的。”
申簫早習慣了她的說話風格,既然用了“的確”“很像”二字,基本上就表明了她的想法——很顯然,她認為這件事不是阮靜雅做的,隻不過給申簫留點麵子,沒明說而已。
對她的質疑,申簫倒是能接受,聞言便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我在這裏留了塊越光板,走到寒潭邊就用越光術看了看,發現原本還好好的井口被封了,就急匆匆地來和你們說。那麼短的時間,壓根不夠我走個來回,判斷錯誤完全不奇怪,你直說就是。”
葉歆瑤聞言,不由笑了起來:“你說得這樣明白,我還能說什麼?”
他倆一來一去聊天的時候,容與早已躍至“井”口,將封住“井”的石板打量片刻,方輕輕伸出左手。
霎時間,利刃難摧的厚重崚石板就在微弱火光的****下,無聲無息地溶解開來。
紅蓮業火,威力如斯。
滾燙地漿水滴至地麵,灼燒出一個又一個的坑,皎潔的月光卻通過豁開得洞口,映入這方小小的天井中。
見容與搶先一步將事情做完,麻長生手指不住地卷著一縷長發,沒有做聲。
按她的秉性,見道路被堵,自然是一拳過去萬事大吉,左右她是來找邪皇挑戰得,越轟轟烈烈就越是合她的意。但人家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事情做了,又沒真正惹到她,她也就懶得幹涉,索性聽之任之。
自天井中跳出去後,眾人才發現,這通道還當真是一口井。
一口早就被荒廢,無人關注的,枯井。
迎接他們的,則是一隻青麵獠牙,眼滴血,唇如血,尖叫淒厲腳離地的厲鬼。
從某種角度來說,“邪皇墓”這三字,倒是名很符實。
五人一僵屍中,出手最快得竟是身為僵屍的香君,但見她僵硬地一步步往前挪,準確無誤地將這隻厲鬼抓住,然後,往嘴巴裏一送。
哪怕鬼魂沒有實體,被生啖大嚼也不會血肉橫飛,這一幕的詭異和惡心氣氛卻不會有絲毫減少。
“我覺得,我和冷宮挺有緣的。”葉歆瑤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有點憂傷地說,“無論去哪裏的皇宮王宮,都少不得往冷宮裏走一趟,這算什麼?天生的紅顏薄命?”
一踏出井口,申簫就將“衍命圖”給拿了出來,半晌後才泄氣地說:“還是不行。”
“沒辦法算到靜雅所在?”
“此地有夜無日,周天星辰皆為虛構,又因封印之故,隔絕天地靈氣,讓我無法借周天星宿之力或四境靈氣進行推演,這是其一。”申簫收起“衍命圖”,無奈地歎了口氣,“第二,此地乃是冷宮的正中心,冤魂厲鬼不計其數,十分影響推演。偏偏……偏偏邪皇墓中的冷宮實在太大,處處暗藏殺機,我前幾次來探索,都不敢走得很遠,才沒尋到靜雅蹤影。”
麻長生聞言,下意識問了一句:“不是說不觸犯到這一位的自尊,就不會有性命之憂麼?”
霍青娥右手食指湊於唇邊,輕輕搖了搖,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說:“邪皇修築世間第一富麗堂皇的宏偉宮殿,收納百萬佳麗。哪怕他一天就能用一百個女人,一年下來也才三萬六千多個,這還是一個不換,天天讓新人服侍的情況,但事實肯定遠遠少於這個數字。你好歹也是過來人,豈會不知女人平生最喜歡為難女人?在這種地方,想活下去十分困難,想死還不容易?”
那些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對麻長生來說幾乎成了上輩子的事情,她自然一時沒反應過來。如今聽霍青娥這麼一講,估計是想到那些爭先恐後湊上來逢迎趨奉,在她麵前嫵媚多姿,恭順柔和,在男人麵前就垂淚哭訴,說麻姑多麼殘忍可怕,暴虐嗜殺,求俊美又強大的男人將她們帶走,莫要過這種“苦”日子的侍女,便皺了皺眉,冷哼道:“她們也就剩這點本事了!”
“既是如此——”葉歆瑤有些不解,“靜雅不過金丹修為,她是怎麼在這片地方活下來的?若她不在這冷宮之中,反倒……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東方。”
聽見容與突然來了一句,葉歆瑤和申簫正奇怪,就見容與青蓮劍往地上一劃,幾道清晰無比的白痕映入眾人眼簾。容與望向葉歆瑤,見她雖信了自己的話語,卻仍有點遲疑,就知她關心摯友性命,不拿出確切證據有點不敢貿然下決定,便道:“此地曾延伸出十三道生機,七去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