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當然可信!她對人族怨恨至深,本性又軟弱得很,絕對不會是人族刻意派來的探子,更沒有虛與委蛇的嫌疑。”白黎為了表現自身的功勞,免不得對凰韻分說炫耀,信誓旦旦一番,“她的經曆有據可查,雖說名聲不顯,但看其他幾個雲笈宗同門修士的記憶,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等等,雲笈宗?
無影獸,自如穿越結界……想到一些事,凰韻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她的聲音雖自喉嚨裏發出,卻有些含糊不清的感覺,似是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這個投靠咱們的人族修士……叫什麼名字?”
“回侍衛長大人,她叫周霓虹。”
凰韻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表情實在精彩地緊。
白黎見狀,心中惴惴,出言試探:“侍衛長大人,這個俘虜……有什麼不妥麼?”
聽得白黎此言,凰韻的神情苦得都能滴出水來。
不妥?當然不妥,大大地不妥!
我的天,這都是,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葉歆瑤為人時的經曆早被妖族查了個底兒掉,她關心愛護的人,她憎惡怨恨的人,她欠了因果的人,統統是妖族的重點研究對象。凰韻作為葉歆瑤的貼身侍從,身兼耳報神一職的同時,也肩負著“觀察敵情”的重要責任,被上了不知多少洗腦課,明白自身的使命多麼艱巨。葉歆瑤一旦出事,自己的結局又會多麼悲慘。
托自己身份的福,對於葉歆瑤的經曆,凰韻知道得相當清楚,倘若問“葉歆瑤”恨得是誰,將她傷到無以複加的慕家兄弟都可以往後排,周霓虹定然高居榜首,當仁不讓!
對葉歆瑤來說,傷害朋友本就比傷害她自己更加不可原諒,何況周霓虹害死了越千釗?
倘若葉歆瑤沒有失去記憶,凰韻必定馬上將周霓虹打包送到葉歆瑤的麵前,您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千刀萬剮上刀山下油鍋,您怎麼說,我就怎麼辦,折磨周霓虹全憑您一句話。
問題是,葉歆瑤失去記憶了,她不記得從前的事情,無論愛還是恨都忘得一幹二淨,半點都不曾留下。
現在的妖族氣運之子鳳歆瑤,毫無疑問會以妖族利益為重,將周霓虹利用個幹幹淨淨。她不愛聽見旁人說“從前的她如何如何”,總覺得現在自己就夠好,若一直這樣倒也無妨,事情瞞著就瞞著,反正葉歆瑤不知道。可誰能保證她不會晉為地仙乃是天仙,衝破封印,記憶歸位?誰能保證?誰都不能保證啊!
想到自己麵臨什麼處境,凰韻就很想哭。
老天爺,我到底哪裏惹了你,你要這樣坑我。明明半點錯誤都沒犯,偏偏遇上個拎不清的姑姑和護短的老媽,讓我過得這樣艱難。好容易日子好轉了一些,你就又來給我添麻煩!
凰韻僵在原地大半天,好容易才回過神來,橫下心,對白黎說:“周霓虹的情況,你與我一點點地說清楚,此女……先好生看著,普通待遇就可,不要百般供著,讓她驕橫起來。”
白黎十分聰明,見凰韻的反應就知此事不對,立刻應道:“您放心,屬下一定照辦。”隨後,白黎詳詳細細地,將自己了解到的情報全告訴凰韻,半點都沒有遺漏。
哪怕心中打定了主意,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凰韻也有些心緒不寧,步履都不似平日輕盈。葉歆瑤見狀,從公文中挪開目光,問:“出了何事?”
“俘虜之中有個無影獸後裔,願意歸順我們,但……”凰韻糾結半天,做了不知多少次心理建設,才咬牙道,“她是您的故人。”
葉歆瑤一看凰韻的反應就猜到了大概,聞言不由輕笑:“仇人?”
“沒,沒錯。”
“多大仇?”
凰韻猶豫片刻,才說:“她想害死您,卻害死了您的至交好友。”
聽見凰韻的回答,葉歆瑤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凰韻摸不準葉歆瑤的想法,忐忑不安地等她的回答,就聽見葉歆瑤自語道:“無影獸的能力,很好用啊!”
這意思是……打算放過?
“但無論有沒有記憶,我都還是我,之所以沒動手……”葉歆瑤分析,“一半是因為我的過錯,一半是……她出身名門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