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七、八坪大的客廳裏,除了沙發、茶幾組合外,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套價值不菲的進口音響設備了。主機、混聲器、揚聲器、CD、LD等,還有其它聽都沒聽過的配備,林林總總整套設備加起來,據說要花個百餘萬!
百餘萬?!
就為了聽幾首歌,有必要嗎?
對於這樣奢華的享受,衣若芙不曾幻想過,今日能有這等福分聽到百萬設備所播放出來的樂音,大概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報吧。
能說這個世界公平嗎?有人天生好命,可以享受奢華的生活,如她現在的雇主——趙琳;而有些人卻必須為了每天的柴米油鹽奔走忙碌——如她自己。自由經濟體製下,造就了不少富甲一方的財主,卻也有不少窮困到下一餐不知在何處的社會邊緣人,這樣的景象就是揚稱均富主義下的社會?!
“台灣錢淹腳目”,這句話吸引了多少外勞前來“淘金”,但真正能淘到的有幾人?一切但憑各人的本事吧。那些富甲一方的財主之所以會有今日的成就,想必也是經曆了不少努力與付出,我們不能隻看他們表麵的光鮮,忽視其背後所付出的辛酸與血淚,而對現況妄加不滿。畢竟天下間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百萬音響正流瀉著舒緩的“昨日重現”,衣若芙撐著頭,看著眼前一邊哼著歌、一邊塗著指甲油的趙琳,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高薪請來一個“家教”陪她聽歌呢?若不是因為趙琳給的薪水高,加上她沒有理由跟錢過不去,否則依她“無功不受祿”的心態,鐵定不會占這種便宜的。
是的,她認為自己是占了趙琳的便宜。當初家教中心隻告訴她,對方要的是一位教成人英語的家教,原本以為薪水這麼高,應該是一分頗吃力的挑戰,豈知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上了近一個月的課,除了第一次有看了幾篇“中國郵報”的報導外,接著每次上課時趙琳不是看雜誌、看影片、聽音樂,就是看小說,讓衣若芙覺得自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唉!
“怎麼了?”趙琳停下修指甲的動作,睜著一雙美眸看向衣若芙。“為什麼歎氣?音樂不好聽嗎?”
“不是。”
“那是身體不舒服嗎?”趙琳關心地探采她額頭。“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沒事。”
“那是有心事?”
衣若芙看著眼前美豔的趙琳,想起她那係花好友王昱之;兩人屬於同一型的美女,都有著令男人失魂、令女人嫉妒的容貌。所不同的是,趙琳美得豔麗,而王昱之則是美得清麗。
“趙琳,你不覺得你花錢請我這個家教有點浪費?”衣若芙依然以手托腮,側臉看著趙琳。
“浪費?為什麼這麼說?”趙琳拿起指甲刀,繼續修她的指甲。
“因為你根本不需要家教,至少我認為我派不上用場。”
“怎麼會派不上用場?你教我英文不是嗎?”
“我有嗎?我以為我隻是來陪你看雜誌、聽音樂而已。”這樣也可以稱為“教”的話,那老師們做的那些工作該用什麼來形容?
“小若,我學的是成人英語對不對?”
衣若芙聳聳肩不置可否,反正都是英文,有什麼差別?
看了衣若芙的表情,趙琳笑笑,停下手上的動作。
“既然是成人英語,就沒有必要像學生學英語一樣一板一眼的,從生活上的興趣著手不是更好?我喜歡聽音樂、看雜誌,那麼就以西洋音樂跟英文雜誌當教材,一方麵可以滿足我的興趣,一方麵又能達到學習效果,不是兩全其美嗎?”
“那要我做什麼?”衣若芙依然不明白自己的角色定位在哪裏。
“你呀,”趙琳的眼睛笑瞇了起來:“你是老師啊,我有不懂的地方不是有問你嗎?”
“如果隻是這樣,買一台翻譯機不是更劃算?”
“那不一樣。有你在,才能驅策我學習啊,否則再多的教材及設備,我是一樣都不會碰的。所以你功不可沒……嗯,我是不是該給你加薪呢?”趙琳煞有其事地考慮起來。
“你不要挖苦我了。飽食終日,無所事事,還領你這麼多薪水,是要我遭雷殛是不是?”衣若芙坐正身體。“況且你付的薪水夠多了,多到令我良心不安。”
一向自認為自己誌氣比天高的她,如今卻為了肩上沉重的經濟負擔,不得不為五鬥米折腰。即使覺得受之有愧,但是麵對現實時,再怎麼挺直的腰杆也得硬生生彎下。也許,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因為小人是談不起自尊的。
“你別不安了,這是你應得的,受之無愧。以後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說了。”趙琳一臉神秘兮兮的。
“哦?”衣若芙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雖然認識趙琳已經一個月了,但是她對她的了解並不多;趙琳很少談論她自己的事,所以衣若芙隻知道趙琳大她三歲,是趙家的獨生女,也是趙氏企業未來的接班人。
“趙琳,你都不用去公司嗎?”既是趙氏企業的接班人,應該要開始熟悉公司內部的運作,不是嗎?
“不用啊,反正我對經營企業又沒興趣,也不懂,去了也是白去,隻是鬧笑話而已。”她說得不關痛癢,好象趙氏企業與她無關似的。
“那公司是誰在管?”她記得趙琳說過,趙伯伯已經去世了,趙媽媽身體不好,長年臥病在床,也不太可能掌管這麼大一個企業啊,難不成她有槍手?
“齊哥啊。”
“齊哥?”果然!
“對,齊哥,我未婚夫。”趙琳修完指甲,拿出鮮紅色的指甲油,緩緩地塗在形狀優美的指甲上。
“你訂婚了!?”這點衣若芙是今天才知道。“怎麼沒聽你提過?”而且也看不出她臉上有絲毫訂婚的喜悅。
“隻是訂了婚嘛,有什麼好提的。”她依然一派的雲淡風輕,專心塗著她的指甲油,把訂婚這件事表現得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
“父母之命?”衣若芙冷靜的頭腦開始運作,推敲她一切舉動背後的含意。
“有一半是吧。”
“你不愛他?”
趙琳停下手上的動作,偏頭想了一下。
“該怎麼說?我跟他從小一塊長大,打鬧慣了,說討厭是不會,說愛嘛,又還沒到那種程度。我也不知道。”她挑挑眉,繼續粉飾她的纖指。
這是什麼回答?!
衣若芙被她這一席模棱兩可的話搞得一頭霧水,怎麼現代人的兩性關係這麼複雜,好難理解喔。算了,人家的家務事,少問為妙,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家教而已。
趙琳已經將她十指纖指“粉刷”完畢,正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看來她晚上還有活動。
“待會兒要出去?”衣若芙明知故問。
“嗯。”趙琳也大方地承認。“小若,星期天有空嗎?”
“很抱歉,我要打工。”難不成趙琳想找她作伴?
“什麼,還要打工,幹嘛這麼辛苦?”趙琳怪叫。
“我必須要賺錢。”簡單扼要,不多說廢話,這就是衣若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