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朝顏不是很同情她,甚至滿羨慕地觀賞他們之間夾槍帶棍的對話。
“不必之乎者也了,你肚子裏那點墨水上不了台麵。”
“哼!”
“你叫朝顏?”遊深哲對她頗感興趣。
“夏朝顏。你好,遊大哥。”
“你好。”不逗遊深怡時,遊深哲的舉止是很穩重的,很溫和舒服,他可能比須句懷還長一、兩歲,卻沒有他那樣給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覺。
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他,朝顏有些懊惱。
“咦,我沒有妨礙到你們吧?”遊深哲好像這時不想起來自己是不速之客,可能不受歡迎;還是識相一點。
朝顏搖搖頭,”不會的。”
“沒關係,我看我也該走了。”
“好呀,快滾吧。”遊深怡說完腮幫子又挨了一記捏。”討厭啦!”
“我最‘疼’你了,小妹。”
“是喲,既然這樣,那帳單就順便交給你處理,老哥,我們吃飽了。”她最大的報複就是跟他揩油。
“是,遵命。”遊深哲“恭敬”接過。
“深怡——”
“沒關係啦,這種機會不常有的。”她眨眨眼,得寸進尺地說:”還有呀,要回家了,我們兩人也一並交給你處理吧?”免錢司機豈有不利用的道理。
遊深哲左右看看,竟皺起了眉。“我可不可以隻接收你同學?”
遊深怡踩了他一腳。
這對兄妹感情哪裏不好,隻是愛拌嘴罷了。感情愈吵愈熱、愈鬥愈好,朝顏相信他們就是最佳典範,一路鬥到她回家。
“到了,就是這兒。”
遊深哲的白色寶馬停在須句家前,遊深怡一看,瞠目驚歎,”朝顏,你家這麼漂亮啊?”著她平日儉樸,原來是深藏不露,這棟宅子和天母的遊家相比恐怕還要大上兩倍哩。
朝顏不希望遊深怡誤會,以為她真有多顯赫的身分。”你別吃驚,我隻是寄住在這兒而已。”
平白無故哪來的華宅可以寄住啊?遊深怡以為她是謙虛,朝顏的個性本來就不愛招搖的。
遊深哲很紳士地下車替朝顏打開車門。
“謝謝你,遊大哥。”
“不客氣。”他笑咪咪。
“喲,對我就沒這麼好!”有點反常喔,遊深怡故意吃味地說。
“這是當然的,紳士隻為淑女服務嘛。”
意思是她應該自我檢討?好刻薄!”喂——”
“暫停!算我拜托你們,可不可以一分鍾不鬥?”聽了一路,朝顏夠佩服也夠受不了,這麼愛吵!
兄妹兩人互看一眼,終於難得一致地異口同聲,”當然!”
“某實這是我們獨特的相處方式,從小吵到大,習慣成自然了。”遊深哲笑著解釋。
遊深怡忍不住補充,”是你愛欺負我才是吧。”又來了!
為免沒完沒了,做大哥的隻好先讓一步,不跟她番了。”下次我再請你們喝茶。”他看朝顏的眼睛別有更深一步的期待。
這一幕,落入二樓陽台上的另一雙眼中。
遊深哲儒雅的麵龐滿溢溫情對著朝顏微笑,畫麵十分親近且協調。
平和的眸光在瞬間化為暗冷,降至冰點,摩擦燃起一怒火芒,妒然轉身。
“喲,朝顏,我哥和你很投緣喔!”遊深怡嗅出一絲端倪,透著興味。遊深哲幾乎不向女性提出邀約的,他明明很傲慢、被動。
“是嗎?”朝顏笑笑,不以為意。
“嘿,別說得我像小氣鬼好嗎?咱們兄妹哪次出門不是做哥哥的我當冤大頭?”
“咱們兄妹一起出過門嗎?”是有啦,不過她假裝忘記了。
“對喔,帶你出門太失顏麵了。”說到口舌之爭,他是絕對不怕鬥輸遊深怡的。
遊深怡的臉頰幾乎抽搐。”朝顏,你最好考慮考慮,做哥哥都這樣了,還能當朋友嗎?”
“我說暫停一分鍾,你們還真的剛好一分鍾。”朝顏肯定自己是當不了和事佬的了。
如果她有手足,也能像遊家兄妹這樣毫無顧忌地拌嘴互損嗎?那一定滿有意思的,她想,但是想也沒用,她天生孤單。
“是喲,不好意思,那先休戰吧。”遊深哲求和地摸摸遊深怡的發,卻乘機撥亂。
“好呀,看在我同學份上,不跟你計較了。”遊深怡也不忘記占他便宜,探出頭對朝顏揚眉,壞心地指導,”把他的行動電話號碼記著,何隻喝茶,以後吃喝玩樂都有後盾了。”
若真如此,遊深哲也願意,他真遞了張名片給朝顏。
“遊大哥——”
“叫我遊大哥了,以後就是朋友。”
她接過來,心頭的笑著。“今天謝謝你。深怡,再見。”
“拜拜!”
目送車子卷塵離去,朝顏轉身愉快地走進宅園,在通往主屋的石徑上,遇見了須句懷。
她一怔,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外,他不應該在家呀。
“回來了?”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站得筆直。
她回應點頭,”午安,我以為你還在歐洲。”
“事務進展比預定計劃順利,我提前一天回來。”
“剛剛才到?”
“上午。”
她打量四周。他看出她的心思。
“錦嫂不在,小周載她出門買東西去了,家裏隻有我。”
“噢。那你餓嗎?還是想喝點東西?”她以為須句懷下來是需要什麼。想叫她準備。
他搖頭,目光炯炯直視著她,朝顏被他盯得不甚自在,失去原來的愉悅自然。
“你下午去了哪裏?”他問。
“我……在外麵逛逛。抱歉,如果知道你今天回來,我會早一點回家的。”
“你常常出去?”
“今天是周末。”
“你周末下午都會出去?”
“偶爾,不可以嗎?”她記得他並不幹涉她的行動自由。
他不說話,在朝顏經過想進屋時拉住她的手肘,又問:”那個人是誰?”
她仰首,對上他冷然炯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