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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生是她的天,可是如今她的天沒了。
“唐裏,馮生死了。”
“嗯。”
這句話她今天聽到過兩次了,一次是從司鄞律口中說出來的,一次是穆羨琪。
唐裏不會安慰人,但她知道穆羨琪心裏頭難受的很,不打緊,哭出來就好了。
當年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去世的時候,也是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現在還是熬了過來,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時間是最難熬的東西,可是它卻真的會衝淡一切,包括傷痛。
唐裏送穆羨琪離開後就回到了自己房間,剛一打開燈就被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的司鄞律的身影下了一跳。
“怎麼不開燈。”
問了他一句,司鄞律也不說話,整個人都被一種名叫落寞的氣氛環繞著,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時候意氣風發的閻王。
“我失算了。”
唐裏搞不清他這是在說些什麼,正想要問問他失算什麼了。
“我算錯了時間,他沒趕到。”
他?他是誰?
雖然好奇他什麼意思,唐裏卻懶得多問一句,敷衍著說了句。
“別想了,都過去了。”
馮生的死最難過的那個人其實是司鄞律,這些唐裏都知道,可是他能怎麼辦呢,把自己的難過傷心攤出來讓別人安慰嗎,唐裏真覺得他這輩子都可能不會這樣做,隻能一個人在深夜裏不停的懊惱後悔,哀歎為什麼自己沒能把馮生救回來。
司鄞律從沙發裏直起身子來,沒到兩秒鍾又低下了腦袋,頭發肆意的撲打在額頭,不像以前總是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白色的襯衫映的他就像個病態美男,看到唐裏也動了心,聲音低沉的說了句:
“唐裏,抱抱我。”
唐裏沒想到向來強硬的司鄞律竟然會突然將軟弱的樣子暴露在她麵前,不知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拒絕他,緩緩的伸出手揉了揉他蓬鬆的頭發,試探性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做了一個環繞的姿勢。
卻被司鄞律摟住了腰,直接將額頭頂在了她的小腹處,雙手環住她的腰,不給她後退的機會。
他是真的難過,抱著唐裏身上許久不換一個姿勢。
感受到了他的痛楚,唐裏意料之外的沒有掙脫開,就保持這個姿態直到司鄞律願意放開她的時候。
“唐裏……”
“嗯?”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
唐裏覺得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慰,思索了半天才輕哼出一個字。
“嗯。”
嗯,最起碼這一刻不會離開你。
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這無意中安慰似的承諾,竟然被司鄞律當了真,也成了唐裏一生都做不到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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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生的喪禮辦的風風光光的,這個閻羅殿都掛上了白色的布帛,馮生巨大的黑白遺照掛在花圈圍繞的正中央,肅穆的氛圍籠罩著整個閻羅殿。
凱瑞斯端起一杯酒走了上向了中間,莊重的說道:
“今天我們閻羅殿悼念的是曾經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我們的戰神馮生,他一生豐功偉績,最終卻落入奸人手裏,為救司少英勇就義,我們在這裏敬他一杯。”
凱瑞斯說完把杯子裏的酒散落在地上算是敬馮生了,眾多兄弟也端起了酒杯,齊聲高喊一聲“敬馮哥!”說完一飲而盡,是對他的敬重。
“今天我們在這裏像馮哥宣誓,鄴堂一日不除,大仇一日未報,我等眾弟兄無顏在麵對馮哥,大仇不報,誓不為人。”
“大仇不報,誓不為人!”
齊喝的語氣壯闊山河,直衝雲霄。
這份心意就算馮生是在九泉之下,估計也已經收到了。
“為馮哥默哀。”凱瑞斯發話,剛才氣震山河的喪堂瞬間鴉雀無聲,眾人都低下頭來默哀這一時刻。
馮生,走好。
唐裏也低下頭來闔了眼,在心中默念道。
司鄞律雖算不上好人,但也終究是沒對她做過特別過分的事,羅刹那事她記下了,不過能得到馮生這麼重義氣人的重視,司鄞律在唐裏心中的形象也不至於完全為負。
司鄞律,你身邊跟著都是有情有義的人,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他們。
滄海若雲,若是有緣,人生何處不相逢呢?對吧,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