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媛微皺眉頭,這麼多年來,她的身邊不缺男人圍繞,有的是衝著她的家世背景,有的是衝著她的長相,或許也有的真的被她吸引了,真心喜歡她。但她的心裏一直隻有馮海帆一個人,容不下別的男人。“你告訴他,相遇已是有緣,所以沒有什麼可以不可以。”

“相遇?什麼有緣沒緣,媛姐姐,你能不能別說得這麼複雜呀?”林小超摸摸腦袋,不解地問。

黃梓媛低聲笑道,“好啦,你還是去玩了,別管什麼有緣沒緣,我還要去幫你姐姐呢。”黃梓媛說完轉身走向門口,她這個伴娘可真不夠稱職,半途開溜。

“梓媛,你上哪去了?快過來合影,”伴郎Richard一見到黃梓媛,趕緊招呼她過去。

黃梓媛苦笑地看著一旁挺著大肚子的蘇靜,“早知道該讓你當伴娘。”

蘇靜笑了起來,“你見過大著肚子的伴娘嗎?”

黃梓媛想想也是,笑了起來。走過去和新娘新郎合影。

在婚禮儀式結束的時候,林小櫻背對著所有未婚的男女,扔出了手中的那束鮮花,黃梓媛看著大家爭著要搶那束鮮花,她笑笑地走開。這束花與她無緣,就算她想結婚,那也是三年後的事,所以她不想去搶那束花,留給適合的人吧。

突然,那束鮮花直接砸到了黃梓媛的手裏,她錯愕地看著手上的鮮花,然後轉身看著大家一臉的興奮。林小櫻衝過來抱住黃梓媛,“梓媛,下一個結婚的人就是你,你很快就可以當新娘了。”

“是嗎?”黃梓媛淡淡地一笑。海帆沒回來,我跟誰結婚?

這時候馮正威走了過來,他是蘇翊的父親邀請過來的,他們同是在商界,幾次商業協會接觸過,進而結交成了朋友。馮正威看看黃梓媛,心裏暗暗開心。黃梓媛真不愧是他的寶貝孫子看上的女人,的確沒有令他失望,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不用十年就能變成一個優秀的女人。這七年來他一直關注著她,看她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子蛻變成今天在商界令人佩服的青年女強人,她的確有著驚人的毅力,是一個做生意的人才,如果將來把家業交給小帆打理,她一定能成為小帆的得力助手。看來該是召回小帆的時候了。

“黃梓媛,還記得我嗎?”馮正威淡淡地一笑。

黃梓媛鎮定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他還是和七年前一樣威嚴,絲毫不見半點蒼老,還是那樣意氣煥發。“您好,馮老先生。”

馮正威滿意地笑了,“不錯,還記得我。我想你也不會忘記我,你心裏對我一定有恨。”

黃梓媛回以淡淡一笑,“沒有,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成就了今天的我,如果沒有你,我想再過十年我還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是你讓我學會了經商,學會了成長。”這些話是發自黃梓媛的內心的,的確,如果不是馮正威當年的狠心拆散,又立下字據,她大概到現在還是一個單純的女生。

“你難道沒有一點恨我嗎?”馮正威不信地看著她一臉的平靜。

黃梓媛苦笑,“恨?恨一個人太累了,我沒有時間去記恨一個人。”他是馮海帆的爺爺,她難能真的記恨他呀?何必呢?

馮正威微微一愣,這丫頭的伶牙俐齒絲毫沒有變,隻是現在冷靜了,不會像七年前一樣不知天高地厚地對他大吼大叫,如今的她變得沉穩冷靜,看不出她的情緒波動。馮正威打從心底喜歡這個未來的準媳婦。

“梓媛,快點過來,和我們合照吧,”許秋雲跑過來拉著黃梓媛的手。

“不好意思,失陪了,”黃梓媛禮貌地道別,轉身走開了。

“她真的長大了,你回去打電話去日本,讓小帆回來,告訴他,我取消十年之約,讓他回來舉行婚禮,”馮正威看著黃梓媛離開的背影,低聲對身邊的助理說。

“是,”李助理趕緊離開。

黃梓媛等人和林小櫻夫妻兩拍了照之後,便一同前往指定的酒席吃飯。

林小櫻和蘇翊來到黃梓媛坐的那張桌子敬酒,“大家不用客氣,盡情喝個痛快!”蘇翊說。

“恭喜你們,祝你們早生貴子,”大家站起來敬酒。

“謝謝你們。”蘇翊和林小櫻敬過酒後便一同朝下一桌走去。

“大家吃,不用客氣哈,”已經是蘇翊姐夫的Richeard招呼著他們。

黃梓媛看著一臉幸福的林小櫻在蘇翊的陪同下,一桌一桌地敬酒,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她很替林小櫻開心。她終於都盼來了這一天,可以和蘇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這是林小櫻最大的心願,今天她終於都實現了。

黃梓媛喝了一口酒,心裏突然一陣落寞。這些年她把自己隱藏得很好,靠著馮海帆留給她的那些回憶支撐著過日子,不管事業上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像考短跑一樣地相信馮海帆就在終點等著自己,一次一次地衝向終點。

黃梓媛低頭喝著酒,這樣的日子讓她更加想念馮海帆,如果他現在在該多好呀?是不是他也會當蘇翊的伴郎呢?至少他會陪著自己,不許她喝酒。他說過了,沒有他在身邊,她不可以喝酒。可是海帆,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就讓我醉一次吧。

這些年來,黃梓媛早就學會了喝酒,不再像七年前一樣,沒喝多少就頭暈。

蘇靜擔憂地看著黃梓媛,低聲勸道,“梓媛,別喝了,酒喝多了傷身。”她知道,今天這種日子一定會讓她更加思念馮海帆。

“靜姐姐,就讓我喝吧,喝醉了也就不痛了,”黃梓媛苦笑地看著杯子裏的紅色液體,“如果可以醉一下也好呀,一直活得這麼累,戰戰兢兢的,就怕行差走錯,真的好累。”

蘇靜看著黃梓媛第一次在她麵前如此難過,她不忍心再勸她,就讓她喝吧,大不了醉了讓老公送她回家。

黃梓媛舉著杯子對在座的人說道:“難得我們有機會聚在一起,大家幹杯。”

“好,幹杯!”許秋雲第一個響應,其他人也都舉杯。

黃梓媛繼續喝著,她很少說話,坐在對麵的辛萍子看了很是擔憂,她很清楚黃梓媛此刻的心情,她和馮海帆的愛情她多少清楚一點。看著她如此難受,她也很替她傷心,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她才好。

“梓媛,我再敬你一杯,你真了不起,放棄大學投身商業,接過搞得有聲有色,我們這一屆當中,沒有一個人現在能跟你比,別說女生,男生也沒有,”許秋雲舉著杯子對黃梓媛道,“以後你可要多多關照老同學哈。”

黃梓媛笑了笑,舉起杯與她碰杯,然後一飲而盡。“我哪算什麼事業成功呀,這一切都多虧了蘇翊和Richard的幫忙。所以,接著今天的機會,Richard,我敬你一杯,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現在還是七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是的黃梓媛,來,幹杯。”

也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沒有喝多少,黃梓媛就已經有些醉意了。

Richard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看了看老婆,蘇靜無奈地看著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ichard隻能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口,希望那個人早點趕到。明明已經通過電話,說好一定會趕來的,怎麼都不見人影呢?Richard看看手表,已經是傍晚六點了,該不會是出什麼狀況吧?

蘇翊這時走了過來,在Richard的耳邊說了什麼,然後Richard點點頭,“我去機場看看吧。”說完他起身離開。

黃梓媛沒有理會大家在搞什麼,她隻是低著頭喝酒,人家不是都說嗎?酒精可以麻痹神經,那麼就讓她麻痹一次吧,此時此刻她是最不願思考了,因為一思考她就會想馮海帆,特別特別地想,想到心都痛了。“靜姐姐,為什麼自從海帆離開我之後,我就時常感覺到心痛,是不是我的心髒出問題了?不然怎麼會常常痛到無法呼吸?”黃梓媛流著來拉住蘇靜的手,“我是不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呀?”

蘇靜心酸地看著如此失態的黃梓媛,她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沒有,你的心髒健康得很,你隻是太想念海帆了。梓媛,你一定要堅強,海帆很快就會來了,你要等他回來。”

黃梓媛苦笑,“是呀,等,我一直都在等他,我已經等了七年了,好多次我都想放棄,可是每一次當我想放棄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告訴我,一定要堅強,要堅持到底。當流星出現他就會出現,可是我怎麼也等不到流星出現!這七年來我每夜都守在窗前看星星,始終沒有等到那一顆流星,我等到心都碎了。”

辛萍子來到黃梓媛的身邊坐下,她伸出手握住黃梓媛的手,“梓媛?”

黃梓媛回頭看著辛萍子,她突然緊緊地抱住她,“萍子?”黃梓媛的流水住不住地往下流,她多想馮海帆今天可以出現,她以為蘇翊結婚他一定會出現的,所以她才這麼精心地打扮自己,希望相隔七年,她可以讓馮海帆看到不一樣的自己。可是,沒有,馮海帆沒有出現,是不是蘇翊沒有請他呢?還是他太忙了?或者是馮正威不允許他來?這種種的猜測她都不敢問出口,她怕自己違背了約定,卻苦了自己。

原本準備去機場的Richard突然回來,辛萍子趕緊起身讓座。“怎麼了?不是要去接他嗎?他來了嗎?”蘇靜關心地問。

Richard搖搖頭,一臉興奮地在蘇靜耳邊低語,“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他說情況有變,原本他準備上飛機,卻突然接到他爺爺的電話,要他把日本的事情處理好之後趕回上海去,跟他爸媽商量一下婚事,估計一個星期後就會過來提親。”

“提親?跟誰提親?”蘇靜擔憂地看著正在喝酒的黃梓媛。

“除了她還能有誰?”Richard看著黃梓媛道。

“不是時間還沒到嗎?怎麼就要提親了?”蘇靜聽的一頭霧水。

Richard伸手摸著蘇靜的肚子,眼裏盡是溫柔。“你還聽不懂嗎?他爺爺已經答應他們結婚了,不用等三年後。”

蘇靜開心地笑了,“真的嗎?太好了,我?”

Richard趕緊製止她,“噓!他交代了,這件事暫時保密,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那他現在人呢?”蘇靜點點頭,努力克製自己想笑出來的衝動。

“在上海,正在忙著工作呢,他說這幾天會加夜班,把公司的事情盡快處理好,他都恨不得能馬上出現在這裏。”

黃梓媛抬眼看了看正興奮地說些什麼的蘇靜夫婦,她舉著杯對Richard說,“Richard,你是不是中彩票了,這麼開心?來,為你的好心情我們幹一杯,”說完不等Richard舉杯,她已經先幹了。

Richard無奈地搖頭,“你這樣下去會醉的。”

黃梓媛如願喝醉了。辛萍子和許秋雲送她回去她租的房子,在她的堅決保證自己不會有事,她們終於都拽不過她,回去了。

黃梓媛回到房間裏倒頭便睡,她的頭真的很沉,想不到喝醉這麼難受,早知道她就不要了,幹脆吞兩顆安眠藥得了。真的是給自己找罪受!是誰說的,酒精可以麻痹神經的?她真想抓他出來鞭策一番。不過她現在真的頭很痛,沒那個力氣,等她睡一覺起來再去找那個人算賬吧。

在酒精的作用下,黃梓媛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很快,她便陷入了夢境。

在夢裏,黃梓媛夢見自己和馮海帆相遇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美很美的地方,那裏像是一個別墅,卻沒有別墅大,小小的一個木樓,牆上爬滿了紫藤花,露出一個窗口,在木屋的前麵是一個院子,裏麵種著喜歡的花,有她最喜歡的紫羅蘭和滿天星,還有******,一陣風吹過,空氣中夾著淡淡的花香。黃梓媛依偎在馮海帆的懷中,兩個人並肩坐在木屋的前麵走廊上。

“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真好。海帆,小櫻結婚了你為什麼沒有來?你知道嗎?我一個人好孤獨,我多希望你能來,我以為你會出現的,可是你沒有來,”黃梓媛失望地說。

馮海帆親吻著黃梓媛的額頭,“所以你就借酒消愁了,對吧?我不是跟你說了,沒有我在你身邊不許喝酒嗎?你就是不聽話。”

黃梓媛自知自己錯了,低著頭不吭聲。

馮海帆捧起她的臉,深情地說,“媛媛,爺爺已經答應讓我們結婚了。”

黃梓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真的嗎?不是還沒到十年嗎?”

馮海帆微笑著點頭,“是真的。可是?”

黃梓媛不解地看著他,“可是什麼?”

突然馮海帆不見了,黃梓媛驚慌失措地到處尋找,“海帆,海帆?你在哪?求求你別玩了,快出來?”

天色突然變黑了,黃梓媛一個人走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她害怕地哭喊著,“海帆,你在哪裏呀?海帆?”她對著空氣無助地喊著。

“媛媛?”馮海帆突然出現在她的背後。

黃梓媛聞言轉過身來,隻見馮海帆全身是血地看著他,表情很痛苦。黃梓媛差點暈厥,她想跑上前去看看馮海帆的傷勢,可馮海帆卻離她越來越遠。“海帆,求求你別走,讓我看看你的傷,你為什麼全身都是血?海帆?”她心痛地哭著,“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們?為什麼呀?海帆,你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好不好?”她站在原地不敢動,深怕一靠近馮海帆又會離她越來越遠。

馮海帆對她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媛媛,聽我說,你一定要堅強,要好好替我活著,我以後不再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黃梓媛捂住嘴,拚命地搖頭,“不,我不要,海帆,我不能沒有你,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求求你別走,別離開我,海帆?”她絕望地跪倒在地上,“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你一定會活得好好的,媛媛,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在一起,”說著馮海帆越退越遠。

“不,我不要下輩子?海帆,別走,你別走,別丟下我?”黃梓媛拚命地爬著,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追著漸漸消失的馮海帆。

“海帆,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了,不可以?”黃梓媛嚇得驚叫一聲,醒了過來。她痛苦地按住額頭,臉上早已爬滿淚水,她不顧酒精還沒褪去,她剛才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如果是做夢為什麼這麼真實?不,海帆不可以就這麼走了!

黃梓媛趕緊下床衝出房間,她腳上沒有穿鞋,直接跑下樓,她要去馮海帆家,他要確定他是安全的,剛才的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覺得馮海帆真的在跟她道別。

夜已深,天空正下著大雨,黃梓媛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跑著,她身上的禮服濕透了,布料緊緊貼著她的肌膚,把她的身材展露無疑,這樣在街上跑著是在很曖昧,也很危險。但此刻的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找馮正威確認馮海帆的安全,她已經顧不上什麼約定了。如果沒有馮海帆,那些約定還有什麼用?如果失去馮海帆,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沒有了馮海帆,她會崩潰的,她會活不下去。

“開門?”黃梓媛拚命地拍著馮家的門,“快開門?”她哭喊著,“求求你們開開門!”

馮家別墅的門緊緊關閉著,始終沒有人出來給她開門,黃梓媛越喊越絕望,她無助地哭倒在門外,任由雨水在她身上淋著,她早已失去了知覺。

“馮爺爺,我求求您開開門,我隻要知道海帆是安全的,我就會走,哪怕你要我永遠離開海帆我都答應你,隻是求求你讓我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求您了?”黃梓媛無力地抱著鐵門的柱子,“我隻要海帆平安,您要做什麼都可以。”她用力的拍打著鐵門,盡管手心早已痛得發燙,但她還是咬著牙繼續拍著,“開門,讓我進去,快開門?”

“老天爺,我求求你保佑我的海帆平平安安,所有我報應都報在我一個人身上,所有的苦痛就讓我一個人承擔,我隻要他好,老天爺,我求求你了,隻要海帆好,我願意用我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黃梓媛跪在地上對著天空祈禱著。

就當黃梓媛已經開始神誌模糊的時候,她頭上的雨沒了,她抬眼一看,一個男人撐著一把傘站在她的身後,她用力地拭去臉上的雨水,再度抬眼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她愣住了,以為自己看錯了。

“別再叫了,”男人熟悉的聲音在黃梓媛的頭頂上響起。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無力地對男人一笑,“我是不是在做夢了?”

“沒有,真的是我回來了,你沒有做夢,”男人微笑地說。

黃梓媛站起身,想再說什麼,卻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心!”男人丟掉雨傘,趕緊伸出手接住她的身子,將她抱起來,直接往馮家別墅裏抱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