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曙光醫院,醫生辦公室。
“你確定要打掉這個孩子？”當我接過醫生手中的確認書時,醫生再次詢問道。
“嗯。”我輕輕的點頭,宛若蚊蠅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那好吧,請家屬在確認書上簽字吧。”醫生歎了口氣,轉頭掃視了一下休息室:“你……自己來的？”
“嗯。”聽著醫生帶有一絲憐憫的聲音,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不由想到了昨天的情形。
當我有些興奮的拿著兩條杠的驗孕棒來到陳濤麵前的時候,換來的卻是他一臉的愁容和冷冷的兩個字:打掉！
雖然心裏很難受,可是我卻理解他。陳濤作為一個物業公司項目分部的主管,月薪七千左右,在這個一線城市確實很難養活孩子,而且,最近為了晉升的問題,他每天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會有這種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就在我要求他陪我一起來的時候,他卻淡淡的一句沒空就打發了我,讓我不得不自己麵對這種情景……
“安心？”那醫生輕聲叫了一句,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那你自己在確認書上簽字吧,我先去準備手術,等會安排護士帶你過來。”醫生的話語中充滿了憐惜。
“嗯。”我簽了字把確認書遞給醫生,看著醫生離開,心裏又是緊張,又是心酸,還有說不出的失落和不舍,一時間五味雜陳。
過了不久,就有一名護士引導著我來到了手術室。
當我躺在手術床上,感受著肚子裏的小生命從我肚子裏消失,淚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很快,我被護士用輪椅推了出來,看著冷清的手術室走廊,明知陳濤不會來,可還是期盼似的看向走廊的盡頭,我渴望他會出現在那裏。
小護士把我推進了休息室,然後就轉身走開,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休息室。
我拿出手機給陳濤打電話,電話一直通著可是卻沒人接聽,我心裏充滿了失落,給他發了條信息,然而,信息也沒得到回複,我安慰自己:興許他在忙吧。
我剛剛閉上眼打算休息,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我心裏一喜,連忙睜開了眼,我以為是陳濤來了,然而,我錯了。
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男人陰沉著臉出現在休息室門口。他有著一副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仿佛一眼能把人看穿。我呆呆的看著他,不由一愣。
“你,很好！”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我？怎麼了？”我不明所以的道。
“哼！”他挑了挑眉,仔細打量了我一下,皺了皺眉頭:“手術做完了？”
“什麼？”我一頭霧水,我手術完沒完,關他什麼事？我根本不認識他吧？
“我說,手術是不是做完了？”他眼睛一瞪,加重了語調。
我心裏一個激靈:“做,做完了。”
他再次眼神複雜的深深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不說,轉身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疑惑的搖了搖頭,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過了近三個小時,我終於覺得有些力氣了,便出了醫院向公司趕去。我是一名大專生,在江城這個國際化都市中很難找到什麼好工作,也幸虧長得還算不差,所以才能僥幸在一家規模還不算小的營銷公司當前台。今天好不容易才請到了半天的假,眼看就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我是一刻也不敢耽擱。
八月的江城如同蒸籠一般,火辣辣的熱,我坐在開著冷氣的公交上還沒怎麼樣,可是剛剛出了公交車,瞬間便是滿頭大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我剛剛來到前台,隱約看到兩個人向我走來,正要問好,腦袋便忽然一沉,“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安心！安心！”恍惚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我努力的睜開了雙眼,見同事小美正端著一杯水,試圖往我嘴裏灌。
“呃……小美,謝謝。”我虛弱的道。
“安心,你別謝我,謝謝莫總吧。”小美一臉嫉妒的轉向一旁。
莫總？我們公司什麼時候有個莫總？我轉頭看去,立即呆住了:一張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正是醫院裏見到的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看著他微帶怒意的眼睛,我莫名的一陣心虛,連忙把頭轉向一旁。
“你是打算訛我麼？”一道冷冷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這才發現,此時的我正半躺在他懷裏,連忙掙紮著起來:“對不起,我身體不大好。”。
“哼！身體不好就該在家歇著,還出來上什麼班？”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你！”我心裏頓時覺得無比委屈,不由提高了語調:“我需要工作,我需要吃飯啊！”
“就你這個樣子,工作？隻會把工作搞砸！”他輕蔑的撇了撇嘴:“看來我得重新考慮和你們公司的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