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咬了咬牙,做垂死掙紮,“小師父你簡直是漫天開價呀,小店收不起,你拿回去吧。”
末兒“哦”了一聲,上前卷起畫。
“等——等等!”老板見她說收就收,一絲猶豫不帶,慌了,“也罷,五百兩我拿不出這麼多,畫放在這裏,我若賣得出去再付你錢如何?”
“好。”
末兒同意了。
目送她很好說話的樣子,老板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明明是個很好騙的人啊,怎麼今天要起價來居然被奸商附體了一樣精明?
其實他高估末兒了,末兒壓根兒不知道這幅畫值多少錢,她會這樣講價,隻是因為蘭德的交代:
“不管他開什麼價,你都要十倍。”
雖然同樣不通市情,但在人心與世情上,兩人顯然不是同一級別。
五十兩已經很高了,五百兩如果賣別的東西末兒簡直不敢開口。但今天她之所以能說得這麼坦然,不單是因為蘭德的交代,還有,她覺得蘭德的畫是無價的。
別說五百兩,一千兩都不過份啊。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前腳走出店門,老板後腳去就找月氏人赫舍,然後,那幅畫賣了一千五百兩。
藥鋪老板本來也沒打算開這麼黑的價,但想想那五百兩他就心疼,不多賺點簡直對不起自己。於是將這幅畫當然不再是一個普通賣藥的小沙彌拿到店裏來賣的,而是因為他多日高價收購一名小沙彌的藥草,慈悲心感動了佛祖,佛祖將這幅畫送到了他的麵前。這不是一幅畫,這是一個神跡啊。
赫舍被這個故事感動得熱淚縱橫。他本來就極為熱愛中原的文化,因為生意才不得不滯留在阿洛,隻能靠模仿傳說中那些高人逸士的行為來表達自己的愛,比如有事沒事就吃點藥什麼的。兩國沒有開戰的時候,他應該算是阿洛國最受晏人歡迎的人物,因為無論是什麼東西,隻要跟中原的文化與習慣、曆史與傳說扯得上關係,哪怕一隻破碗也能要上百十兩銀子,反正,對於赫舍來說,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錢。
於是他爽爽快快地付了一千五百兩銀子,然後表示,他要親眼見一見那名小沙彌。
老板正被銀光晃花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這個……”
“怎麼了?”赫舍擦擦哭紅的眼睛,商人骨子裏的精明立刻抬起了頭,“該不會根本沒什麼賣藥的小沙彌吧?”
“怎麼可能呢?”藥鋪老板連忙道,“隻是……小的隻是把收藥當作布施,根本沒問過他是哪一家寺廟的啊……”
“開玩笑!”赫舍大手一揮,“這裏的人都隻信巫,整座呼雲座能有幾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