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落皺了皺眉頭,“是因為碧落蠱嗎?”
“你知道?”
香落撇撇嘴,“他第一天到千江寨,我就聞到他身上碧落蠱的氣味。”
末兒笑了一下,她也知道,她早就知道他身上的碧落蠱,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蠱毒這麼快會發作。
“如果是碧落蠱的話……”香落打量一下蘭德,“他隻怕還有救。”
這句話,如閃電一樣將三人劈得當場呆住,雍王喃喃道:“開什麼玩笑?”末兒卻是渾身一震,她忽然想起了阿朝曾經說的話,隻有血蛇蠱才能克製碧落蠱!
可是,血蛇蠱能解碧落蠱沒錯,但得要蘭德體內養出血蛇蠱才有用,養在香落體內的血蛇蠱有什麼用呢?而且,而且……末兒看著蘭德安穩合目的臉,“他已經……已經……”
香落探了探蘭德的脈門,再翻開蘭德的眼皮查看一下,篤定地道:“還沒死絕。”
末兒看著她的臉,忽然,說不出話來。
所有的語言能力都凍結了。
“但是,我有條件。”
末兒點頭。
“你不問條件是什麼?”
問什麼呢?無論是什麼,她都會答應啊。
“你真的很喜歡他啊……”香落喃喃道,忽然摘下腰間的酒葫蘆,裏麵還有大半壺龍血酒,豔紅似血,芳香如醉,“喝了它,我就幫你救人。”
阿朝疑心酒中有詐,末兒卻接了過來,仰起頭一飲而盡。她喝酒的時候從來都不斯文,嘴角溢出少許,直滑進衣領裏,一口氣喝完,抹了抹嘴角,酒葫蘆遞還給香陌。
香陌卻沒接。她的癡癡,凝望在末兒臉上,仿佛被什麼東西縛緊了一樣挪不開。
這樣的目光,換作從前末兒或許隻會覺得有點異樣,但今時今日,她已經明白要怎樣的深情才能有這樣的眼神,心裏“咚”地一聲,大驚,“香落你……”
香落微微一笑,“你們當時逃得那麼快,是不是怕我對付你?可你知道,為什麼你們離開那麼大動靜,我爹卻沒有追你們嗎?”
末兒又是心虛又是愧疚,搖搖頭。
“因為我根本沒告訴他你是女人的事。”不過,阿洛國主和大晏太子同時離開,倒讓父親想通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於是安靜地安行,沒有一絲幹涉。
“為什麼?其實,你真要對付我,也是應該的,我不該那樣對你……”
“怎樣對我呢?”香落的聲音低低的,“就算明明武功一般,卻拚死要從暗衛刀下救我?就算隻剩最後一點雄黃卻用在我身上?剛開始我確實很想殺了你,可是,鳳蘭德的計劃天衣無縫,最終卻因為你的坦白而毀於一旦,而這隻是因為,你也不想再騙我。
隻衝這一點,所有殺機,都煙消雲散。
她離開了千江寨,來到了宣城。已經停戰,沒有新的流民湧進來,宣城的城門口雖說不上冷清卻也沒多熱鬧,一個偷兒想順手摸魚被眾人抓住,香陌在邊上看上,慢慢微笑起來。
她想起來她和末兒相遇的情景。
就是在那一刻,她真的不怪末兒了,一星一點都不怪了。
因為她如此清晰地回憶了自己不長的一生,自城門口中這一撞開始,有了一段最閃亮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