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三四分鍾左右吧,一張餅烙好了,而我也把盤子裏的蘿卜餅吃得差不多了。大娘忙完了之後和人家打完招呼就坐下來和我說道:
“你不知道張秀才這個人啊,按照道理說也挺憋屈的一個人,唉,人家上過學堂的人都說他以前可有學問了,本來都可以考狀元的,可是後來名額被人頂替了,所以這才一直在這兒賣書的。”
這大娘一邊扁著嘴惋惜著一邊又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看著。
我點點頭:“哦,那還確實心裏很難過。”
“唉,就是,你說,人家本來是大好前程的,現在一下子變成了這樣誰能心裏不難過,別說是他這樣的年輕人,又有學問,就是這事擱在我這老太婆身上,我也死的心都有了啊。“
這事或許真是隻有親身經曆過了之後才能體會其中難以言說的苦楚吧。
“不過人家是學問人,到底跟我們不一樣,這就算狀元郎做不成了人還照樣好好過日子。隻是因為他是個文人,所以也沒什麼本事做什麼體力活,所以他就一直這樣靠賣書養活自個兒。”
“可是要我說啊,這讀書的人啊就是死腦筋。你瞧瞧他也在這兒小半年了,我看著啊,也沒賣出去幾本書。”
我有些好奇:“他一直都在這兒賣書嗎?”
“是啊,以前我不知道,聽人家說好像是以前專門給人家寫書信的,後來好像又給人有錢人家孩子當先生,不過啊後來他又不幹了,說是‘家有萬擔糧,不做小孩王’”。
聽大娘說了半天我是知道了,原來這個奇怪的賣書先生還有這麼一番倒黴催的遭遇。隻是這現在都已經事到如今了,怎麼還那麼清高呢。
要我說啊,這當老師是一份挺光榮的事情啊,而且他本身又有學問,這不但是傳授了知識,而且自己也不必落得如此窮困潦倒吧。
她看著對麵圍在一起說話的兩三個人笑著對我說道:“你說這讀書人啊,就是脾氣倔。你說你管人家買書的是什麼人了,哪怕人家是殺豬的,你隻管賺錢就是了。可是他不一樣,他的書隻賣給讀書人,而且還說什麼……”
她好像想不起來了。她皺著眉毛想了想忽然拍著大腿說道:“對,我想起來了,他說他的書啊隻能賣給什麼有學問的君子,還說什麼要是書賣給了那些粗人,就是什麼糟蹋了學問,就……”
她又一邊抓著頭發一邊想著,“就……就玷汙了那白紙黑字,你瞧瞧,這麼擰的人可不就到現在還是一個老光棍嘛……要我說啊,活該,都怪他自己!”
“哦,那這人還真是挺悲慘的。”我點點頭對那人有些同情。
大娘又歎了口氣:“其實要我說啊,這人雖然脾氣臭了點,可是我們街坊鄰居都還不討厭他,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搖頭。
“就因為他這脾氣硬啊。你不知道以前咱們這裏的官老爺啊可是囂張得不得了,特別是對我們這條街的百姓來說那可真是太不像話了。”
她對著我宣泄著不滿的情緒說道:“我們這些做點小生意的都被逼得……真的沒法子了。後來這個張秀才一來,這情況就好多了。因為什麼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