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令我的心猛的一震,手一抖,那隻漂亮的青花瓷碗跌在地上,碎了。濃黑的藥汁,迅速在地上暈開。
我以為,這是個惡夢,我以為,我還在夢中,沒醒來。下意識的伸手捏了捏手臂,會痛。麻木地望向地上破碎的碗,耳邊,聽到他低沉平穩的聲音,“再端一碗來。”話是在對外麵的人說的,聲音是那麼遙遠,遠得我以為,隻是我的幻聽。也許,剛剛隻是我的錯覺,我怎會聽到他說紅花?
這不是真的,閉上眼,捂住耳朵,我痛苦地甩了甩頭,直到有腳步聲進來,呼吸間,又聞到了那刺鼻的藥味。
不想看,不想聽,不想理,可是,他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了耳中。那冰冷的聲音在說,“把它喝了。”我下意識地揮出手,第二碗藥,再次落在地上,碎了。
我想哭,卻更想笑,心仿佛那地上的碗,碎了一地。為什麼?身子一點一點地僵硬,睜開眼,視線蒙上了一層霧氣。眼前的男子,逆光而站,身影有些模糊,那雙寡淡的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嗬嗬……”聽到他再次命人端新的藥來,我笑了,瘋狂地笑著,笑得渾身顫抖。我以為,我瘋了,可是,我的心,卻是那麼清醒,它在痛,連同我腹裏的小生命,它似乎意識到了危險,不安地躁動著。它似乎知道了,它的父親,不要它了。止住了笑聲,手輕輕覆上它,明明之前,我還是那麼迷惘,可是,它是那麼乖,不吵不鬧的。
這一刻,出於母性的天性,我抬頭,直視著他的雙眼,無比堅定地說:“我不喝。”就算它的父親不要他,還有我,它,是我的骨血。
他的目光驟然加深,眉頭緊蹙,臉色陰沉,我知道,那是他發怒的象征。可是,我還是希冀,他隻是在說笑,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心中的絕望在不斷擴大。良久,他終於開口,一字一頓地說:“你必須喝。”四個字,儼然用了命令的語氣,代表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為什麼?”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至少讓我知道原因……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沒有答我的問題,卻是不耐煩地疾聲道:“喝下去!”那音調,仿佛在說,我再不喝,他便會強迫我喝……我想起來了,我從來不是他的對手,在他麵前,我從來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藥童端著第三碗藥走了進來,氣氛愈加窒悶緊張,內心掙紮了片刻,我還是選擇了屈從。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來不及咽下的藥汁順著唇角溢出,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凝成棕黑色的水漬。隨即,我狠狠摔下了碗,冷冷地說:“妾身已經喝了,王爺可以離開了!”
如願的,他走了,床單上點點的黑色,刺花了我的眼。原來一段感情來時,它令你措手不及,可當它離開時,卻令你痛徹心屝。那個婆子,是來打小人的,打的,卻是我腹中的“小人”。
小腹開始墜痛,我後悔了,我該拚命保護它的,我該跪下求他的,求他留下孩子。我舍不得了,又痛又恨又怨,淚水不可遏止地滾落……
此時,婆子在我耳邊喊著什麼,叫我用力,銀牙暗咬,冷汗淋漓,指甲早已深深嵌進了身下的床單,很痛,痛得撕心裂肺……
快足四個月的胎兒,不明不白的,被硬生生地流出了體外,隨之一起流逝的,還有我的情……意識逐漸渙散,在被黑暗吞噬之前,我心中默念著,老天爺,要麼不要讓我再醒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