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黃翊磊(1)(1 / 2)

Part 3 黃翊磊(1)

我搞不懂我為什麼叫黃翊磊。

對於小時候的事我甚至不想舊事重提。我的名字是我媽取的,這代表什麼我不知道。

十歲之前的事我會用兩個字總結:快樂。十歲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和“快樂”相連的事了。再也沒了。

一直在想,或許我的青春就定格在十歲,那也太早了點,誰會在十歲就把自己歸於“青春男孩”?除非早熟或是變異。

記憶中,媽媽一向是豪爽的、奔放的,像是朝陽下的向日葵美麗的綻放著,她看上去總是很年輕,好像隻在一個年齡上跳躍。可在黃則忻眼裏,他把她歸咎於放蕩、不檢點,太過張揚。

沒錯,黃則忻不愛她。

也應該說是不太喜歡。

黃則忻,我都是這麼叫他,盡管他是我爸,可我一點不覺得這是禮貌和教養問題。當然,我從不在外人麵前叫他黃則忻,我不叫他,通常是有話就說,沒話就兩三天不跟他講話。在同學朋友麵前我會叫他“老黃”,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確實無聊。

還是說說我媽媽吧,這個男人我暫時不想提。

事實上,我媽這個人不是像黃則忻口中說的那樣,她是個溫暖的女人,隻是有時過於熱情,不管對誰她都是一臉笑意。她喜歡唱歌跳舞,黃則忻為了這事跟她吵過很多次,說她滿大街勾引男人跳舞。

操!黃則忻TMD什麼也不懂,那隻是舞伴罷了,以前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帶我去廣場上看她跳舞,她在人群裏顯得一貫年輕嫵媚,所以很多男舞伴都想找她當舞伴。我坐在廣場的小台階上看他們轉圈圈,頭快暈了,一群人轉來轉去,來來回回,在廣場上開出一朵朵大花朵一般,一會稀疏一會緊密。

後來我看了很多次,知道這種男女在一起跳的舞叫“交誼舞”。交誼舞不愧叫“交誼舞”。沒過幾天就有男人上我家去約我她去跳舞,每天都很按時,一般是吃完晚飯後六七點,然後跳到晚上九點才差不多回來,有一次她快十點才回來,黃則忻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偷男人”去了。

那時我不懂“偷男人”是什麼東西。“偷”是個很不好的字眼,所有跟“偷”有關的詞語都不太正大光明。“偷笑”也不太光明,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藏起來笑呢?為什麼不讓大家看到臉上的笑呢?

後來慢慢長大後漸漸“偷男人”這個刺眼的詞的意思,那時我想,她一定為此傷心委屈過好多次吧。黃則忻那個臭男人竟然指著她讓她滾,好幾次我半夜起床看到她一個人在客廳發呆,看到我後就把我抱到她的懷裏,對我說:“小磊,如果爸爸媽媽分開了你會樂意嗎?”

我傻!我笨!如果是現在我肯定會堅定的說:“如果真的要離開,那我跟你走!”

可當時我卻笑著問她:“分開是什麼?好玩嗎?”然後她哭了,抱著我在客廳哭了,我忘不掉她哭泣的樣子,很是委屈很是寂寞。

要怪就怪黃則忻,他整天忙“業務”,忙的四天才回家一次,忙什麼業務我就不知道了,不回家的時候他都住在廠裏,一回家就亂發脾氣,甚至對她動粗,嫌她成天呆在家裏,嫌她不會打扮,嫌她做的飯不好吃,後來幹脆就不回來吃飯了。

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化,媽媽也不好說什麼,她以為男人在外麵闖世界她在家等他,她以為有一天他會變回結婚之前那個對她發誓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

可是,還沒到一輩子呢,怎麼就厭倦了?

大人的世界有時候我真的不懂。

隻有我自己知道,大人的“分開”不好玩,就像一對要好的朋友,一旦分開是會心痛的,它們的“分開”隻不過是為了擺脫,尤其是黃則忻。他又為什麼生下我?

後來媽媽真的不呆在家裏了,沒事就出去和朋友跳舞,為了打發時間,她還開了一個小商店,對此黃則忻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讓她多掙錢把欠他的補上。

她欠他什麼了?

再後來,黃則忻看到有男舞伴來找她,他就會把人家趕回去,一邊趕一邊罵她不要臉。我記得他罵道:“別他媽給老子丟人現眼!老實呆在家吧!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跳舞做什麼!”他在發火時喜歡拍桌子,一個娘們幹的事他學這個動作,看了讓我惡心。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開著小店,隻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被取代的是苦笑和辛酸,但對我還是那麼好。晚飯黃則忻不回來吃我就和媽媽開心的在一起。黃則忻不在家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一旦他回來就開始發瘋,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