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剛才走過去的空少顏好正條好順。
第三,我要好好地想一下怎麼在專欄上麵懟那個筆名叫白狗的大學生。他,或者她,把我的專欄從A版擠到了B版,並且明目張膽地在文章裏麵嘲諷我的觀點,並且得出了我沒有過感情生活甚至性生活的觀點。人,是會因為說出了真相而遭到恨意的。
第四,我想潛剛才走過去的那個空少。
第五,我把第四打字在手機上,遞給Derek看。
Derek停下了他的口若懸河,沉默了兩秒鍾,問:“你確定嗎?”
我堅定地說:“確定。”
Derek又沉默了兩秒鍾:“你確定約完不會臨時反悔讓我頂替你去嗎?紀總,這已經是第三十回了,每次我都很尷尬的。紀總,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你不如認真找個對象吧,其實現在這年代很開放了,我聽說過同性相親。”
我隻好換話題:“趙選文和祁明珠雖然是熒幕情侶,但一定會有利益衝突,據我所知,他倆在十七年前剛出道時傳過緋聞,緋聞無疾而終,祁明珠此後一直插足富豪婚姻,趙選文則再沒有任何緋聞,這是反常的。你往這方麵查,然後挑起他倆矛盾,讓他倆合作不下去。誰先正常換約,誰演開年大戲,劇本量身定製,全公司藝人都會串場。同時放出風去,說公司有意往電影方麵發展,會從內部選人捧,但電影部還在籌劃中,所以沒正式宣布。”
Derek點點頭。
我不能相親,因為我不喜歡女人,但我全家都以為我喜歡女人,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喜歡男人,他們會以為我開玩笑,如果我堅定地告訴他們我喜歡男人,他們會集體跳海,死諫。
打發走Derek,我開始寫專欄。
本期專欄的讀者來信是:我已經十九歲了,卻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我好害怕自己會孤獨終身,我該怎麼辦?
三十二歲的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知道怎麼辦,我就不會閑到在這個根本不知道有幾個讀者的報紙上麵寫專欄了。
沒有人追過我,一個也沒有,連想騙我錢的都沒有,因為我讀書的時候很低調,防止被訛詐或者綁票。工作後也沒有,因為有傳言我很摳門,摳門到對自己都很吝嗇。我不是,我沒有,我的衣服都很貴,當然它們也很醜。錯的不是我,是賣這些衣服的土匪店,他們不去直接搶劫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們不如綠林好漢講道義。
我有審美的,我很清楚這些衣服很醜,但我不得不穿,因為在我的大家庭裏,除了我和我二姐三哥之外,其他人的審美都停留在上世紀或者跨越到下世紀。而我二姐和三哥七年前攜手出櫃,以至於我全家集體認為審美和取向有著微妙的聯係。又及,我全家認為他倆的審美和他倆的取向一樣不正常。
這就是我聘請Derek的原因。因為一些原因,全世界隻有Derek一個人知道我的取向,我可以借他的護膚品全套以及香水,然後告訴我家人是因為他噴太多香水沾到我身上了。
但是這樣的行為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我發現這是沒有意義的,再多的香水也掩蓋不了我直破天際的整體造型。沒有人願意耐心地剝開我的運動秋褲看到我白皙的筆直的光滑的腿。
刮腿毛是我此生做過最刺激的事情了,為此我的衣櫃裏麵隻有長褲,並且謊稱自己有泳池恐慌症以及潔癖,不能泡公共溫泉。大家都說我是一個難以接近的冷酷的人,其實不是,我想和男人熱情地瘋狂地泡溫泉。
我平靜地寫專欄:
(前略)外貌很重要,首先清理你的衣櫃,然後清理你的毛孔(後略)
當我寫完的時候,飛機也落地了。Derek在忙碌著收拾東西,我起身跟著那個空少下飛機,在心中淡淡地安慰自己這並不可惜,我即將去一家娛樂公司,我可以潛到比他更帥的。
Derek在身後追上來,拿著手機對我小聲說:“不可惜,剛查到他社交平台,是個零。”
我可能單身太久了,覺得零也不錯。但是接過手機翻看空少的照片,覺得他的男友更合我的口味。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一個發照片都不能給自己美顏、隻能故意選擇從下往上拍臉的可憐蟲。
我不管,我一定要做出一點改變。
Derek滑著行李箱的時候,我用手機打字告訴他我的決心。
他很敷衍地說:“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