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有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在她身邊躺下。她想睜開眼確認來人是誰,但在下一秒被人擁入了懷裏,一股熟悉的味道襲來,讓她意識到來人是邊亮。如果是在腦子清醒的情況下,文嘉肯定會推開他,因為他們畢竟是在吵架。可當時她已經喝醉了,又累又困,便任由他抱著自己睡著了。倆人就這樣擁著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文嘉在自己身邊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在初看到此人的時候,文嘉隻覺得懵,還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很快,有人來敲門,文嘉聽到宋沛沛和邊亮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才隱隱約約知道壞事了。可她已經無從躲閃,人已到門口。
事後,宋沛沛解釋說,那人是陪她一同前來的堂弟宋翔。本來她給他的應該是另外一個房間鑰匙,不知道怎麼錯給成文嘉的了,而宋翔當時也喝蒙了,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個誤會。
然而邊亮並不當這件事是誤會,他隻覺得文嘉是在報複他,當即就怒火中燒地跟她吵了起來。倆人新舊賬一起算,吵得紅了眼,吵得驚動了整個一樓層的人,於是文嘉跟陌生男人睡了一夜的事,該知道的人便都知道了。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她所在大院裏的所有人。
從那以後,文嘉的生活就徹底跌入了深淵。父親一氣之下再度住了院,勢頭凶猛到居然沒等搶救就走了。而她的繼母因傷心過度,辭了在洛城的工作,獨自一人回了老家。至於邊亮,在跟她吵完架之後就回了燕城去找於悅,得知了她家裏發生的事之後,他除了來過一個電話,再無音訊。
整件事裏,文嘉唯一得到的,就是一句來自宋沛沛的道歉。可在當時,她什麼也沒了。
失去了一切的文嘉,在驚痛過後,收拾了所有的東西,離開了大院。往後她輾轉去過兩三個城市,但每一個待的都不久。在父親離世幾年後,文嘉換上了驚懼症,時常發作,日甚一日。最後沒辦法,她不得不去往江城,在那個全國聞名的精神病院裏,辦理了住院。
文嘉知道,她對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可若是讓她死去,她又覺得不甘——為什麼,為什麼傷害過她的人還活得好好的,她卻已經狼狽的不成人形?
事到如今,文嘉已經知道,當初的那一切都是宋沛沛的陰謀了。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一直看不慣她,恨她至死。
可即便知道又如何呢,她已經無力報複了,或者說一切錯誤的根源其實在她,如果她不曾那樣執迷不悟,如果她早早地離開了邊亮……
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後悔藥。文嘉隻得在絕望中,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