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實在難以想象身負重傷的藍忘機是如何將魏無羨背出來的,當把魏無羨從藍忘機背上接過來時,江澄真真的看到藍忘機緊緊攥成拳頭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應該是極力忍著身體的不適。
而藍忘機稍稍用了半塊自己帶過去的饅頭後,竟然不發一語獨自離開。隻是在臨走前深深的看了魏無羨一眼,那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滿滿不舍和擔憂。
還有金子軒。金子軒的高傲可是比藍忘機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心裏還一直對魏無羨抱有成見。可是看向魏無羨的眼神也是滿滿欽佩。
江澄忽然更是煩躁,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緒在心裏翻江倒海。
隨著江楓眠等人的離去,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魏無羨仰麵躺在床榻上,大睜著雙眼,腦袋飛速的轉動著。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霍的坐起身,盤膝坐好,微微閉上雙眼心中默念口訣。須臾,一陣銀光乍現,精巧絕倫的笛靈真身散發著炫目的熒光閃爍在魏無羨麵前。小巧的笛靈通體銀白,玲瓏剔透,不停顫動的靈體仿佛在訴說著內心的歡欣雀躍。
魏無羨立時眉目舒展,薄唇微微上揚,伸出手掌,笛靈一陣歡快旋轉,隨即輕巧落在魏無羨掌心,耀眼的熒光在接觸魏無羨手掌一刹那倏地消失不見,鋥亮烏黑泛著隱約黑紫色的竹笛原身靜靜的躺在魏無羨手心,尾端朱紅色的鑲玉吊穗依然輕輕晃動。
熟練的轉動著手裏的竹笛,一抹邪魅淺笑不覺掛在魏無羨唇間。
“陳情依然還在,那就是說我依然還是夷陵老祖,江澄說我剛從暮溪山回來,就是說一切都還沒發生,師姐和江叔叔都還沒死,一切都有可能重來。”
“可是藍湛呢,藍湛怎麼辦?咦?既然我回到了過去,藍湛和我在一起的,他是不是也回來了?”魏無羨心裏狂跳,忽然跳下榻,剛剛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住,“不對,江澄說藍湛從暮曦山回了雲深不知處,那就是說藍湛根本沒回來,否則他怎麼可能和我分開!”
魏無羨立時泄氣,悶悶的又坐回榻上,手裏繼續無意識的轉著陳情。
“我現在和藍湛還不是道侶,藍湛應該也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意,那我該怎麼辦?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嗎?要不從頭開始撩?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啊?明明已經結成道侶了?”
魏無羨腦海中翻江倒海不停的轉換著,一會沮喪,一會慶幸,始終不得安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魏無羨終於下定決心:”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我重新開始,反正到最後藍湛一定還是我的。師姐還在,江叔叔也在,又有了藍湛,豈不是兩全其美?”
魏無羨心中一喜,隨即又犯愁:“可是,要怎樣才能重新開始啊?總不能直接去雲深不知處找他,小古板搞不好會直接將我趕出來。不對!小古板不是說過嗎,在雲深不知處聽學的時候就已經對我起了那樣的心思,那就是說,說不定現在小古板正在雲深不知處想著我?要不我去看看他如何?”忽然升起的念頭,此時卻是再也壓製不住,魏無羨遂也不再多想,快速下榻,疾步走出房門。
剛剛走到長廊下,遠遠的水月亭裏一個佇立的身影映入眼簾。
“江叔叔?江叔叔一個人在那裏做什麼?”魏無羨微微詫異。不覺走近了幾步。
清風中,江楓眠一身青袍,孑孑獨立,身旁就是一片蓮葉葳蕤,菡萏飄香,可是如此美景卻是顯得江楓眠仿佛被拉長的背影如此落寞,微微仰著的頭,似乎在注視著天上的點點繁星,訴說著萬千心事。
魏無羨心中微微一震,一陣清風徐來,卻是突然猶如醍醐灌頂。
“我真是該死!這個時候怎麼能離開,溫晁和溫逐流說不好隨時會上門,如果我走了,誰來保護他們,難不成再來一次血洗蓮花塢?”前世蓮花塢血流成河的慘烈,仿佛一幅畫卷無比清晰的展現在麵前,魏無羨不覺攥緊了拳頭,一抹邪魅狂狷掛上唇間。
“好吧,既然老天讓我回到了過去,那麼咱們就一切重來,新賬老賬一起算!”
“藍湛,你等著我,魏嬰一定會去找你。”一念思定,魏無羨長舒了一口氣,隨即轉身大踏步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