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水君見青瑤半晌不說話,心中早已是空落落的。兼之思及從前自己年少時同雲華的那樁過節,便更加擔憂起來。水君記得清楚,那時候青瑤同雲華是如何的親密,以至於發生那件事後,青瑤再也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然而,他卻仍舊時常盼望著能夠見到青瑤,於水君而言,她始終是自己年少時刻在心間的一顆朱砂痣,如何抹也抹不去的朱砂痣。

“瀧兒,還不快給青瑤帝姬賠罪!”水君一麵嗬斥著女兒,一麵又朝青瑤打情感牌,“帝姬,此女的生母去的早,本君亦公務繁忙,無法時常教導她,兼之小女先天不足有些癡傻。還望帝姬……”

然而青瑤並未理會水君,隻是直直地望著那位名喚“瀧”的小女孩。片刻後,她朝那孩子招了招手,道:“瀧,你過來。”

瀧聞聲滿臉喜色地蹦跳著上前去。

青瑤見到這孩子心情大好,正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這孩子的頭,卻見瀧率先摸上了她的衣裳,兩眼生光,嘴裏還不停地念著:“好漂亮,真漂亮!”

青瑤這才明白,原來這孩子喜歡的是自己的衣裳,心下不禁有些失望,便放下了手,淡淡道:“你喜歡這衣裳,本宮送一套與你可好?”

“帝姬,這可是九重天上嫡帝姬的服製,區區東海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如何有資格穿?”阿碧聽了立馬上前阻止。

水君聞此心中大為不快,怒道:“區區東海?你是何身份,敢如此蔑視東海?小女雖不才,可好歹是本君的女兒——亦是這東海的公主,你,你是什麼東西?”

“帝姬,奴婢可是為了帝姬好呀!”阿碧見勢不妙,便立馬朝青瑤屈身求助。

卻不料青瑤並不拿眼瞧她,隻望著瀧,忽而想到什麼似的,眼眸一轉,向阿碧亦是向眾人宣布道:“本宮說了要送給她,她便配穿這身衣裳。若有誰敢再嚼舌根,本宮定嚴懲不貸!”

阿碧嚇得不敢噤聲。

東海水君麵上雖扳回了一籌,可心中更加疑慮青瑤的意圖。如今,席間的仙家早已沒了赴宴的心思,自己寶貝兒子的百日宴算是徹底砸了,一會兒夫人必定要朝他哭訴的……想起這諸多麻煩,水君的眉頭又皺得更深了些。

“瀧兒,還不趕緊謝過青瑤帝姬?”水君一麵對女兒說著,一麵又朝侍者道:“帝姬遠道而來想必是辛苦了,快去將本君珍藏的瓊花珍露取來奉上,為帝姬接風洗塵。”

“瓊花珍露?聽說這酒可是酒仙的得意之作,向來不外傳的,怎麼竟給東海水君得了?”一灰袍仙者聽到此酒,原本耷拉著的眼皮立馬張開來。

“可不是!水君實在不夠意思,咱們不也是自九重天‘遠道而來’嗎,怎麼不見他拿這珍品出來慰勞慰勞咱們!”一仙姑擺弄著自己的拂塵酸言酸語道。

仙姑身邊坐著的藍衣仙人笑著低聲調侃道:“比不得,比不得!這青瑤帝姬除了是天君的嫡女,還是水君年輕時的心上人……帝姬這次專程來東海賀喜,就是再珍貴的佳肴玉露水君也得拿出來呀……”

水君這一舉,惹得座下仙家議論紛紛,雖說這差別對待有些大,可畢竟眾仙心中都明鏡似的,隻過過嘴癮,也就沒一個願意真正上前較勁。偶有幾個不知原故的年輕小仙雖也好奇,但卻也識時務,自然不會多嘴。是以,這筵席靠著這些議論,自然多的是對珍酒來曆的議論竟再次活了起來。水君見此,心下平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