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山頂上,一女子銀發迤地,赤足而立,她身著古老耀眼的赤色裙袍,袍上以金烏之輝織就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隻鳳翎。遠方,羲和神女正趕著金烏朝東而去,點點金光灑在女子尖頭,更顯其熠熠生輝。
“女帝,被罰去思過崖的那位來了,現下正鬧著要進朝霞宮裏那姑娘的夢呢。”一神官鞠著身子上前朝華服女子行了個禮。
“這麼些年了,那丫頭的性子倒是一點兒沒改。”女子朱唇輕啟,聲音如極海之冰般冷冽。
女神官頷了頷首,掩麵而笑,像是想起了什麼歡喜的事情,“咱們小祖宗帶出來的人嚒,總是同旁人不一樣些。”語罷,卻又似乎有些傷感,長歎了口氣。
華服女子轉過身來,朱唇玉麵,玲瓏鼻,遠山眉,唯獨一雙眼被赤色輕紗覆起,看不清模樣。
“她如何了?”
女神官垂著腦袋,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還是來時的那副模樣,敢問女帝,那姑娘練的可是血印之術?”
女帝望向遠處沉默不語,神官又道:“女帝興許記不得了,從前我懵懂不知事時,也曾偷偷習過此禁術……所幸我不是鳳族生人,才平安無事,可這姑娘她是肉體凡胎成的仙,同鳳族亦無任何血緣,如何就……”
女帝聞言,回首望向漫天霞光,朱唇輕抿,被赤色輕紗覆住的眼眸似有流光劃過。片刻後,女帝蓮步緩移,朝朝霞宮走去,“走罷,記得備下胭脂糕,阿雲,興許要回來了。”
神官眼眸一亮,麵露喜色地跟了上去。她心想,以小祖宗的食量,隻有胭脂糕如何夠?至少還得搭上杏花玄露茶、玉芝小餅、風荷丸子、四寶如意糕……小祖宗許久許久都吃不到這些,想必是極其想念的罷。
長寧宮裏,我躺在床榻上,癡癡地望著頭頂的帷帳。近來似乎常常做些過去的夢,連夢魘亦是被困在過去。暗自歎了口氣,想來心裏的那道結終究還是未解開。
“所以說,你真的是風華?”在靜默了許久後,我突然張口問道。
檀木座椅上的人淡淡道:“自然,除了本君四海八荒無人當得起這個名字。”
我聞言翻了個身,隨手扒起一隻靠枕朝那人惡狠狠地扔去,“我瞧你還是假的!”
白衣帝君沉默地揮了揮衣袖,那靠枕便在他身前落下。
“那麼,我方才講的話都被你盡數偷聽去了?”我將自己攏在被窩裏,自覺麵上有些發熱,隻露出眼前的一條縫來。
“本君向來不恥做敗壞品行之事。”
我聞言方鬆了口氣下來,立馬又聽他道:“方才那些話麼皆是你自願說的,本君亦隻是勉為其難地聽著罷了。”
“我……”勉為其難?地聽著?罷了?所以,倒還是我抓著他,拚命將那些話給強行灌進他的耳朵裏的?我可是將最後的籌碼都白白奉上了啊喂!雖說方才著實抓著他的袖子了……可這廝也不能這般顛倒是非黑白罷!
“不愧是飛禽類的翹楚,風華帝君果真是名不虛傳。雲華今日算是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