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回廊曲曲折折走了不多久,便望見了這朱漆長廊的盡頭。

隻見盡頭處,生著一株翠蓋如傘的參天大樹,這樹與九重天上風華宮裏的那株很是相像。樹下擺了灰石製的一桌二椅,其中一張石椅上端坐了個赤銀相伴的背影。

走近些看才發覺那迤地的銀色是發絲,赤紅的則是披身袍子。那銀發赤袍的神女坐在樹下,玉頸微微上傾,仿佛是在望著遠處靜靜思索著什麼。

不知怎的,我的腦子裏忽然浮現起先前睡夢中遇見的那個紅衣女子,直覺她同眼前的這個背影十分相似。隻是夢中那人的衣袍紅的更加明亮——像是團燒的正旺的火,發色也大不相同。

我甩了甩腦袋,想來是近日昏睡不醒的次數多了,靈台有些混沌不甚清明,這才生出這麼些毫無根據的東西來。畢竟,我與鳳凰一族向來是沒有什麼來往幹係的。

我理了理飄遠的思緒,又埋頭暗自思忖了一番,覺著若是就這般跑上前去喊人家阿娘勢必會將那神女嚇得不輕,若那神女脾性好,那賠個不是也就罷了,可若碰著個凶惡的,指不定我這輩子都出不去這鳳凰山了。況且,隻肖瞧她那一頭銀發便能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主……

如此一番計較,果然趁那神女察覺身後有人前速速撤離才是正確的決定。左右那女神官不可能安一雙眼睛在我身上,回頭在她跟前糊弄糊弄也便過去了,女人嘛,隻消多說些甜言蜜語,她們自然也就會軟了耳根子。

“小祖宗,女人的耳根子雖軟,可我卻不好哄。”

等等?誰在說話?我四下望了望,分明沒人!難不成這是胡亂修習血印之術的後遺症?

“我在這呢。”

又有聲音傳來!

我循著聲音扭頭看去,隻見廊外約莫一人高的桃樹下臥著隻雪白的狐狸。

“怎麼,沒見過狐狸嗎?”那小狐狸抬著脖子,一副高傲的模樣。

“你,你是神官大人?”我目瞪口呆,實在不敢相信方才那樣一位風情萬種的神官真身竟是這麼隻小不點。

“誰是小不點?”

“不不不,我是說我這個小不點對神官大人拜服不已。”我大氣不敢出一聲,萬萬沒想到這神官還會讀心之術,隻得小心翼翼問道:“神,神官大人一直跟在我身後?”

那小狐狸聞言輕輕一躍,跳到我身上,“小祖宗你是慣會偷奸耍滑的,我若是不使些法子如何能叫你聽話?”

“嗬嗬嗬,神官大人真會說笑,我哪裏能勞您這樣費心……”我幹笑了幾聲道,“大人,您看啊,這個,雖說小仙方才是答應了您的要求,可是……”

“可是什麼?我記得凡間有句話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做君子莫不是要做個失信罔義的小人?”

我不做君子可以做女子呀,女子要什麼駟馬難追……

“快去吧,你隻消按我說的做,她便會告訴你風華帝君的下落。”話音還未落,小狐狸便朝那桃樹下一鑽,沒了影。

“欸!神官大人你等等……”我見狀不由得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