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羨摔到地上，看著陣法裏的戚懷昭，心裏莫名糾作一團。
她明明是想讓他死掉的，可看見這樣的場景，還是會難受。
戚懷昭花費了好大力氣，活生生將陣法的陣眼給毀了，他隨後被彈出了幾十米的距離，五髒六腑似是要炸裂一般生疼。
莫羨不受控製地衝了過去，她發現自己的注意力還是會被他的一舉一動給牽扯著。
莫羨怔怔地，看著衣物上被濡濕的那個印子，忽而自言自語，“真奇怪，我都沒有心了，為什麼還會掉眼淚。”
“阿羨……抱歉，我快撐不住了，但還有一件事要做……”
戚懷昭將莫羨之前做任務收集的所有法器，都召喚出來，而莫羨的心髒就被圈在中間，小小的一顆，被保護著。
他把心髒放進她胸膛的瞬間，連帶著他的記憶也一並如同走馬觀花一般過一遍。
這就是戚懷昭活了那麼久以來的記憶。
他不知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之中誕生了，無父無母，隨地遊蕩，靠著吸食天地靈氣而生存著。
他見過許多壞人，看見他們屠殺小妖，把小妖的內丹拿去賣，用他們的皮毛來取暖。
戚懷昭一開始，並不叫戚懷昭。
直到他後來遇到了一個厲鬼，厲鬼名叫沈君霖。
沈君霖還是少年的模樣，吊兒郎當的，他看見戚懷昭的時候，他正化身一條小黑龍在跟比他強大百倍的妖獸打鬥。
沈君霖覺得十分新奇，這條小黑龍還挺倔強，幾乎被傷得遍體鱗傷了，仍舊沒有放棄。
沈君霖便打算出手小小幫他一下，殊不知他察覺到了，開口道：“你莫要插手！”
少年的聲音低低的，透著一絲絲的毋庸置疑。
沈君霖挑眉，隨後便環抱著手，一直看他跟妖獸鬥，沒想到他很聰明，把妖獸耗到最後，一舉咬了它的咽喉。
“你叫什麼？”沈君霖看著地上變回人形的小黑龍道。
“我沒有名字。”
“這樣。”沈君霖沉吟片刻，“那你就叫戚懷昭吧。”
賦名之恩不比尋常，戚懷昭對沈君霖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有些人就是這樣，平時得到的愛太少了，但凡有人對他好些，他便會加以十倍的回報。
戚懷昭當沈君霖是很好的兄弟，往後有什麼都會預上他一份。
戚懷昭一直帶著小妖獸在深山生存著，也從未害過什麼人。
可隨著他力量的日益增長，厲鬼沈君霖開始害怕他了。
這個世道，力量為大。
沈君霖害怕戚懷昭有朝一日會滅了他，他便籌謀了很久，夥同那些道士，將他給封印起來。
而後鬥轉星移過了數百年，封印的力量沒那麼強了，戚懷昭跟十萬妖獸總算把封印給撞出了一條小裂縫。
戚懷昭從裏麵逃了出來，便開始了一係列的衝破封印行動。
記憶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莫羨知道了戚懷昭被封印的來龍去脈，也知道了為什麼他對人的戒備心那麼重。
總是麵冷卻心熱的原因。
也知道了為什麼他跟沈君霖一直都那麼不對勁。
如果她是戚懷昭，他必定也是不會原諒沈君霖的。
莫羨害怕被拋棄，害怕欺騙，而戚懷昭最怕的，莫過於背叛。
“怎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莫羨簡直難以置信，她說著話，一顆滾燙的淚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我把心，還給你。別哭了。”戚懷昭竭力想伸出手，擦幹她臉上的淚。
“你的姑母也將會長命百歲，這是我對你的一點點補償……在我消失後，你便可以回到你的時代，繼續好好活著。”
那張俊秀的臉開始變得透明。
莫羨的心仿佛被刀剜掉了一塊，血肉模糊，她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哭得撕心裂肺，“不要！我不要你死！對不起，我收回以前說過的所有話，你要長長久久活著！”
戚懷昭從來就沒有害過人，他不該落到這個下場的！
“係統，係統你快給我想想辦法，要怎樣才能救得了他？！”
莫羨病急亂投醫，隻能問腦海中的係統。
而她腦海中的係統卻一片靜默，而後才緩聲道：“有是有辦法，可需要宿主的精神力跟很長的時間。因為他後麵替你承受的那些，讓你們的命運有一絲聯合在一起的意味。”
“沒關係，不管多久，不管用多少的精神力，隻要他活過來便好！”
莫羨著急說著，而她懷裏的男人已經漸漸變得透明。
“快點，他要消失了！”
係統：“正在啟動程序，請宿主稍安勿躁。”
不多時，莫羨隻覺得眼前一陣黑暗襲來，身側所有的東西都在離她遠去。
她竭力睜開眼，想著再看看戚懷昭一眼，男人俊秀的臉龐就在她懷裏。
而就在她的意識消失之前，男人反身將她緊緊摟住……
一切，歸於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