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淡飯慣了,自然吃不了山珍海味,陛下不必如此。陛下,阿五問您的話,您還沒回我。你想讓我做什麼?”
話落,她抬眸看向鏡中人,兩眼直勾勾的如同針芒。
他們之間沒情,隻有交易,哪怕是一桌子酒菜,也算是台上的銀票。這般的赤裸像是刻意提醒,也是絕情。
十年,她一點也沒變,不會委曲求全,更不會討好。宋灝的盤算打錯了,他揚起唇角,狹長鳳眸泛出一絲邪氣,怒到極致後又如泄氣般隱了眼中厲色。
“我軍大勝,過幾天本王禦駕親征,我會帶你同去。”
阿五微怔,回過神後喜不自勝,沒想她苦苦等待的一天終於來了,她抑不住,接連說了幾個“好”字,隨後露出些許感激之情。
其實這並非宋灝的本意,隻因與玉暄聯手的部族要求見到丹蘭玉瑜公主,他不得已而為之。不過他不會輕易放手,把她捏在手裏當作質子,總好過放虎歸山。
他的阿五,他絕不會放手。
趁著她高興,宋灝伸手,俯身從後環抱住她,熟悉的淡香悄然而來,填補了這十年的空洞。
你可知我想你?他暗自問道,本想十年應該能忘記一個人,結果他又算錯了。
眷戀如絲,縈縈纏繞。阿五不禁抖擻,僵硬地扯去了這千絲萬縷。
她從他懷裏逃了,轉過身冷顏相對。
“陛下,時候不早,請回。”
她趕他走,他偏偏厚臉皮地站在原地。
昏暗模糊了光陰刻痕,除了一身絳紫龍袍,他仍是當年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宋灝。
他是她的恥,耗費了她最美的年華,如今他還能從她身上要去什麼?
十年的積怨化作一抹冷笑。
阿五勾起唇角,妖冶至骨。他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臉,低頭親吻。
“啪”清脆的一巴掌,火辣辣地扇在宋灝臉上。宋灝被這一巴掌打醒了,萬分驚詫地看著她。
她的笑裏含著恨,恨中又帶了絲不甘,忽怒忽媚,眼眸如炬。接著,又是一掌,更重了幾分力道。
“滾出去。”
她一字一頓,從牙縫裏逼出這幾個字。宋灝被她打懵了,半晌沒緩過神。
好在宮中無人,沒人見到龍臉被扇的場麵,可這奇恥大辱足以讓他失去分寸,怒不可遏之下,宋灝還了手,一掌揮去打上阿五的臉。
男女之力無法相擬。一個踉蹌,阿五撞在桌案上,乒乓一陣,碟杯亂響。還未緩神,一隻鐵手牢牢地鉗住她兩邊腮頰,帶著毀滅的怒意,將她摁在案麵上。
“你膽敢……”宋灝瞪起怒目,咬牙而道。
“是我!是我把你從籠子裏買來的!是我把你從周王手裏救出來的!沒有我,你們早死了,談何複國報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嗎?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悲憤、不甘,如泄洪從心口迸發。
她對他是如此不公,甚至沒有半點情分。他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求個解脫。
阿五踢咬嘶叫,猶如螻蟻在他手下掙紮。同樣,她也不甘,不甘於年華毀於此,不甘成為他的棋。有那麼多次機會,她可以用另一種麵目活下去,是斷了她的退路,硬是捆綁住她。
不甘心,真不甘心!
阿五想要掙破看不見的繭,他拚命地要將她纏裹,束緊她的魂魄。
聽到裏麵動靜,沒人敢進來。聽到女子嘶叫,宮婢麵麵相覷,不禁抖擻,隨後猶如瓷人靜立。
阿五打不過他,一點一點耗光了氣力。他伸手扯開了她的衣,如輕易地拉去一隻蝶的翼。
“這些年你可安分,嗯?”他獰笑,口氣像譏諷。問沒有用,最穩妥的是親自驗證。
十年的貞是為他而守,阿五不願被這般奪去,她憤然掙紮,可惜都抵不上他一手之力。他的大掌緊扣住她雙腕,她就如被釘死在砧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又是一次屈辱,比初次更甚、更痛。阿五抿緊泛白的唇,全當是場噩夢。
“很好,很好……”
錦案隨之搖晃,碟碗一陣瘋狂顫響,情至深處,他扳過她的臉,麵向那塊妝鏡。
“看清楚,你是我宋灝的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鏡中兩個糾纏的影。她看清了他的臉,看清了他在廝咬,看清他一點一點將她吃了個幹淨。
此時,痛苦無用,恨亦無用。阿五想到明年花開,她就能回家了。
慢慢的,宋灝停下瘋狂,不知是累了,還是別它。他伸手撥去擋住她麵的發,再將她的臉輕轉歸正。
那雙眸子空洞如無物,猶如死去的眼。他看了不由揪起一陣心痛,低頭輕輕吻上她的眉心,緩了動作,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