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的夏,總是格外的綿長。
即便是天色入暮,空氣中的暑熱也並未消退分毫。
將共享電車停好後,盛嘉禾把防曬外套塞進包裏,抬手略微理了下黏膩在額頭上的發絲,正抬腳往旁邊一家叫“遇來”的高檔餐廳走去時,電話響起。
是閨蜜溫溪打來的。
“不是,你真去了啊!”
“不然呢。”
“你那個媽也真是個不消停的,三天兩頭的逼你去相親,恨不得趕緊把你這個女兒賣了數錢!還真不是親媽!!”
盛嘉禾不以為然的笑:“本來也不是。”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歎氣聲:“嘉禾啊,你說你的身世怎麼可以這麼淒慘!沒認識你之前我覺得電視裏的情節編的太離譜,直到遇見你,我才認清什麼是真正的眾生之苦。”
一想起這些,溫溪就心疼到眉頭緊擰。
盛嘉禾是棄嬰,被她二爸撿回去後養了一段時間,隨後又被告知他二爸是單身,且不夠收養年齡。
走投無路下,她二爸隻好求助自己的哥哥嫂嫂。
最後,用僅存的一套房子和工資幾乎全數上交,才留下盛嘉禾,勉強在大哥的戶口本上,給她“安”了個家。
“做人哪有不苦的,不過還好,我還有二爸。”
盛嘉禾這邊說著話,人已經進了餐廳。
她神情淡淡的,與溫溪的反應相比,有些過於的平靜。
溫溪本想再說些什麼,又怕掀起她悲慘的往事,索性先不提了。
隨即轉移話鋒:“說實在的,你這單槍匹馬赴會的,就不怕遇見林年......”
聽到這個名字,盛嘉禾原本心如止水的眼眸,稍怔了下。
但很快,這抹異樣的情緒,便轉瞬即逝,像是錯覺般,從未出現過。
她沒直接回答:“這餐廳挺大,哪有那麼容易遇上。”
“那如果呢?”,溫溪像是突然來了興致:“如果遇見了,你們倆會不會死灰複燃,上演一番久別重逢,幹柴烈火......”
“溫溪,你不是今天見家長嗎?這麼閑?”
盛嘉禾笑了笑,頗有些無奈地打斷溫溪滿腦子黃色廢料的臆想。
溫溪:“這所謂見家長,都是家長聊,我等小輩隻負責幹飯,陪笑,有的是時間。再說了,這麼狗血的戲碼上演在我姐妹身上,我不得好好觀賞觀賞。”
“不過,這大少爺喝了幾年洋墨水回來,怎麼行為越來越倒退了,還在群裏玩兒什麼接龍!土不土啊!”
溫溪忍不住笑聲吐槽:“這倒是讓我想起高中那會兒,他為了追你,讓咱班那陳龍偷摸給他定咱學校校服的事情。”
“挺帥的一張臉,怎麼總是幹人傻錢多的事兒呢?!咱高三的同學,他請什麼客......”
見電話那端遲遲沒有動靜,溫溪看了眼還在接通中的屏幕,蹙眉喚了聲:“嘉禾,你在聽嗎?”
這邊,盛嘉禾正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往餐廳東南一角走去。
“在聽。”
話音剛落,坐在東南角棕色皮質沙發上,穿著藍色襯衫架著眼鏡的男人,落在盛嘉禾眼中。
她對溫溪道:“先不跟你說了,忙好打給你。”
溫溪聽罷,一臉看戲的表情回:“那,我就是祝你第23次相親愉快?”
末了掛掉電話時,溫溪別有意味的壞笑還經久不散的縈繞在耳邊。
盛嘉禾拿手機衝著不遠處的卡座拍了張照,像是完成任務般將照片發送出去。
隨後,像之前很多次的應付式一樣,盛嘉禾點頭衝著男人象征性的打了個招呼,就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