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城鎮,罕見的來了一個馬戲團
巨大的色彩斑斕的帳篷,踩著圓球的小醜,四處散發著傳單的侏儒,偶爾在帳篷外邊悠閑的甩著鼻子的灰色皮膚的大象,或者是關在籠子裏看到陌生人便長吼一聲的威武的獅子
像是平靜的湖泊中扔進一塊巨大的石頭,不過幾天的時間,小鎮便四處議論著這班馬戲團;也有小孩看到那些詼諧滑稽的演員,便拉著自家的家長,軟軟的撒著嬌,要父母帶著自己去看
然後一家大小便在門口站著,朝那踩著圓球的帶著滑稽三角帽的小醜買了票,說說笑笑的走進帳篷撩開的小門裏邊;像是一張大口,一下子便將那幾個身影吞吃入腹,消失不見
過上幾個小時,或者隻有一兩個小時,那些人才走了出來;大人臉上的是讚歎的笑意,還有對那些節目的表揚,小孩則是一臉興奮的抬起頭,對著自己的父母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的想法,臉上的笑容像是盛開的向日葵,燦爛明亮的,跟一輪輪小太陽似的
小小的自己,便抱著人偶,歪著頭站在帳篷外邊,靜靜的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小小的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淡然與安靜。那些牽著父母的手愛嬌的小孩,在路過的時候,先是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己的人偶,隨後又換上驕傲炫耀的表情,抬起頭用軟軟甜膩的聲音跟自己的父母撒嬌跟談論先前看的馬戲,眼睛時不時的瞟著自己,還未學會收斂的得意表情便明顯的刻在臉上
而自己,則是淡淡的看兩眼,然後又將眼神投向那大大的帳篷上
那些小孩見自己的炫耀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效果,撇了撇嘴,臉上的得意變得陰鬱,便沒有再理會
色彩斑斕的帳篷,頂端是高高的尖頂;雖然上麵顏色豐富,可是還是能看到上邊縫補的布丁,雖然也是各種顏色都有,卻還是與那帳篷頂有些出入。就像一件舊衣服上麵用嶄新的布料做了個補丁一樣,雖然不至於太難看,卻還是不搭調的怪異感覺
太陽漸漸的落下,餘暉將影子拉得細細長長的,隨著走動,那些細長的影子也跟著動作起來,像是皮影一般,僵硬而不自然
小孩背對著陽光,當小醜收工後,不經意的回頭看,便看到小孩靜靜的站著,歪著頭;逆著光,小醜看不到小孩臉上的表情,隻是覺得小孩那雙像是玻璃彈珠一樣的眼睛在看著自己。小醜看著,心中好奇,卻也沒有說話;兩人便這麼靜靜的對視著
帳篷內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喚,小醜揚聲應了一聲,再看了一眼小孩,便踩著圓球走了進去;知道走進帳篷中央的舞台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直踩著圓球,沒有下來過。心中略微的驚訝了一下,他也就沒有再理會;靈活的跳下圓球,小醜看著叫自己進來的高高瘦瘦的,帶著紳士禮帽的團長,心中微微有些腹誹
一般來說,馬戲團團長給人的印象都是矮矮胖品的,穿著緊繃繃的馬甲跟燕尾服,條紋褲子,圓圓肉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讓人討厭不起來,也喜歡不起來
而這個團長卻是顛覆了一般的想法,團長是一個很年輕的,高高瘦瘦的男子;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的褲子,將高挑勻稱的身材包裹得像是一株挺拔的白楊;卷曲的頭發,像是鳥窩一樣,長長的,披散在肩膀上,額前一縷劃過鼻子,在側臉停住。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抿緊的唇;還是很帥氣的一個男人,紳士,又帥氣
“辛苦了。”聲音輕淺,冰冰涼涼的,像是冰塊撞擊到盤子的聲音,清脆冰涼
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男子自顧自的說著:“這幾天你們都辛苦了,明天就隻演一場好了,剩下的時間你們休息一下,想去逛逛也行;你明天也不用在門口賣票了,休息一下吧。”
取下頭上滑稽的帽子,露出彩色的蓬鬆的假發;小醜朝男子微微躬了躬身子,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轉身走到後邊去了
穿過帳篷,走到外麵的草地上,那裏還零星的立了幾個帳篷,還有幾輛小小的房車;將圓球踢到一邊,小醜抓著帽子走進一個帳篷,不一會,他的身影便被帳篷內亮起的燈射到帳篷布上;影子動作著,將小醜的行動反應出來。若是此時有人在外邊站著,看到這一幕,會想到是在看一出無聲的啞劇一般
簡陋的帳篷,隻有一張直接鋪在草地上的榻榻米,還有一個銅質的四角雕花的油燈;角落處一個小箱子,上麵堆滿了衣服還有一些五彩的假發,旁邊就是一張梳妝台,擺著幾盒快要見底的油性顏料,紅白兩色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