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張瑄也不再堅持。即便堅持,恐怕他也進不了張家的議事堂,跟張家的長輩一起商議如何應對危機的對策。
但這事兒張瑄又不能不管。
因為這一場危機的驟然來臨,一下子就拉近了他這個穿越者跟張家全族的距離,原本需要數月乃至數年才能適應過來、漸漸產生的對於家族的歸屬感,就這樣加速而生了。
無奈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家倒了他亦要完蛋。事關今後的前途命運,容不得他有任何的懈怠。
“母親,那兒子便出去走走。”張瑄勉強笑了笑,不再堅持。
又向柳氏躬身施禮,然後轉身就往外走,同時向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青年家仆招了招手,“張力,備車,我要出府訪友。”
方才柳氏還感覺張瑄有了一些變化,但現在看來,這似乎隻是一種錯覺。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是不懂事,竟然還要出門去——
柳氏眉頭緊蹙,望著張瑄漸漸走去的背影,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無奈地又垂下手去望向了別處,心裏卻是幽幽苦澀無以言表,“我的乖兒,你要何時才能長大成人長點出息,別再讓娘親如此牽腸掛肚?”
張家的一些家仆侍女嘴上不敢說什麼,垂著頭不做聲,心裏也著實不忿。張家大禍臨頭了,這浪蕩子還要出去“訪友”廝混瞎胡鬧,簡直就是此有此理。
張力駕車,張瑄坐在馬車上出府而去。雖然這官宦人家的馬車在這盛唐已經是相當豪華和先進的交通工具了,但他坐著還是有些不舒服。
行人往來如梭,街市兩旁的各類店鋪酒肆客店一座連著一座,各色招牌高懸讓人眼花繚亂。盛唐長安城市之繁華、麵積之寬廣、人口之密集,超乎了張瑄的想象。
滿麵紅光的長安居民,頭簪香花搖著折扇飄然走過的士子,或推車或肩挑筐籃沿街叫賣的販夫走卒,身著胡服的異域商客,衣著極其暴露體態豐腴臉上浮蕩著一絲春色的婦女,間或還有幾個寶相莊嚴的僧侶……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清晰放大在張瑄眼前閃現著,可他此刻著實沒有驚歎和流連忘返的心情。
他所掌握的曆史信息裏,關於張九齡的家事後裔幾乎是一片空白,史家沒有詳細記錄張九齡後人的繁衍變遷。大抵是因為張家在張九齡死後,慢慢就衰敗下去的緣故。
危機當頭,他覺得必須要先弄清楚張煥犯案的前因後果和來龍去脈,然後再定謀劃。
於是他“想”起了紈絝子的那些狐朋狗友,其中便有當今大理寺卿徐嶠的次子徐文彬。這徐文彬大抵跟之前的張瑄是一路貨色,兩人臭味相投算是常來常往的“知己”。
大理寺掌握刑獄之事,張煥如今又落在大理寺,作為大理寺最高長官的兒子,徐文彬肯定會知曉一些內幕消息。看看能不能通過徐文彬這條線搭上徐嶠,哪怕是使些銀錢財帛,也要務必幫張煥脫了罪去。最不濟,不要禍及全家吧?
但……紈絝往來結交的都是紈絝,會不會靠得住?張瑄心裏暗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