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忙著關心別人,不會有所察覺。再者,真被逮到了,大不了丟了皇子妃這個虛有的頭銜,和小恩子遠走。這樣對大家都好。
太子殿秘用書房內,錄音器一遍遍地響著,每響一回就比上次清晰,每響一回,他拳頭拴緊幾分。
大不了丟了皇子妃這個虛有的頭銜,和小恩子遠走……
季承煜握緊拳頭,看著窗外那潺潺流水,眼神悠悠。
夜這樣濃稠,不遠處傳來一兩聲蟲鳴,緊接響起風過樹梢的微沙之音。很靜,很靜,靜得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憤怒,是不悅。
那麼多零碎的片段,他眯眼回憶,很清晰。
告訴我。閔博倫和你沒關係,爸爸……
什麼閔政,什麼閔政?所以,我和閔思穎終究是有血緣關係的對不對,難怪我們這麼相似,幾乎,幾乎一模一樣……
季承煜你仗勢欺人,你是偽君子,偽君子!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那張俊臉上的平靜一點一寸龜裂,瓦解成怒不可遏。
離開!
他季承煜向來在手的東西,從不放飛。他霸道,他狂傲,他冷酷,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次,是我看錯了……”季承煜微啟唇線,幽幽道……
向陽歎了口氣,微笑:“殿下如此一說,既是知道若小姐對皇室的恩怨毫不知情,若小姐也難得大方要留下恩琪公主,您這一次何不也大方一回,把她放了?”
季承煜回頭,嗓音低沉:“放她走就能解決事情?我大方亦不代表她能過得更好!”
“您這是在為她擔心嗎?”
季承煜岑冷的嘴角一抿……
“可您當知道,閔政的事兒拖一天,就是對她多一分的傷害。她這麼倔強,怕是如何都不肯妥協。”
皇子殿下聞言看緊他,似在考量著什麼東西,沒有回話。
“這件事,總該要解決的。”
季承煜抬眸,思索幾分,問:“顏汐怎麼樣了?”
向陽一聽,也無奈笑笑:“還能怎麼樣,哭得嗓子都啞了,躲在被窩裏不吃不喝,和以前那開朗的模樣兒全然脫軌。”
“由她去。總該要長大的……”
半夜,十二點。
夜幕降臨,宮裏火紅的燈籠簇簇如花,伴著昏黃的燈光搖曳著,風姿盡現,嫵媚招搖。
太子辦公室的大門閉上,燈隨之啪一聲,滅了……
裏頭走出來的男人看緊回廊上的通道,眼神凜了一下。
思考幾分後,抬步,往右拐。
側殿。
沙沙的風聲穿窗而入。今天下來,任誰都累了,董佳歪歪斜斜地趴在沙發上,不知為何昏昏睡去了。虛掩的窗戶迎來零星的小雨,這個夏天,反常地頻頻下起落寞的雨。
床上的人安然入眠,卻不難發現那張唇上,可憐地逸著一點血絲。似是上藥時咬牙忍痛所致。
牆上的紅光突然微閃……
一宮女從昏昏欲睡從跳了起來,看到來人時叫破嗓音,近乎下跪!
“皇……皇子殿下!”
季承煜稍不悅地蹙了蹙眉,食指放在唇上,她會意地點點頭,惶恐地退了出去。
“都下去。”刻意壓低的嗓音盤旋在靜謐的氛圍裏,莫名為這一夜增添三分濃稠,七分神秘。
那道淺淺的呼吸聲很熟悉,季承煜眼神微凜,這些亦陌生亦熟悉的感覺非是一朝一夕,仿佛千年以前,已經無意中破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