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得入骨。
簇簇凋零的花間精神已不在,愛意嫋嫋逝去。她踉蹌地走在一片花圃中,看著天邊那幾朵淩亂的流雲,突然沒了主意。腦袋一空,心也跟著空,然後不知所措地蹲了下來,痛哭流涕。
季承煜。我叫季承煜,好好地記住。從他第一句話開始,她就發現他認真的黑眸總是泛著流光的色澤,她當時直接就陷了下去。一個人茫然無助的時候,看著他的眼,像找到了安全的彼岸。她那時候慶幸著自己的身子是憔悴的,易碎的。以致後來他的嗬護無所不在,融進了血液,滲入了骨髓。
雖然到後來才發覺,其實自己愛他勝過他愛自己。百倍,千倍,萬倍。
這個男人眼中的唯一,永遠不會是他的皇子妃。
想著想著又淒淒地哭了起來,直到最後像宣泄一樣猛咬著唇瓣,血絲妖嬈,染紅了口腔,打碎了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風陣陣襲來,隨著熟悉的味兒刺入鼻際。
閔思穎的淚水一收,轉身之際,淚泉驟然瓦解崩潰……不遠處的那個人,頎秀地站在一片落葉中,宛若神仙轉世君臨天下無所不能的男人,掌控著天地紅塵。她哭著看著他,那一瞬,仿佛真是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她哭著想站起來,卻無奈雙腳麻木,跌跌撞撞之際,季承煜已眉宇微攏,猛然攔腰將她扶著。
指尖的那個溫度,震得她心扉破碎。
閔思穎仰頭,滿麵掛淚地看著他,疼痛的喉嚨再擠不出半句完整的話。這一刻,她隻能深深地看著他,深深地控訴,深深地乞求……
“思穎……”
他從未見過她哭得如此淒絕,眼裏的那抹絕望帶著不甘的控訴,掠奪了全世界。
她搖頭,驀然搖頭,搖得像要供出五髒六腑吐血而亡。
“不要。”
哭著控訴著,她落淚再試圖拚湊著完整的話,“不要這麼殘忍。我不記得殿下您是這麼殘忍的人。”
“我殘忍?”他看緊她,眸光有意無意地帶著噬獵之色。
閔思穎愣然地倒退,仰頭看著他,就像仰望著一片天一樣,想笑卻笑不出來。
“思穎用命都換不回您的愛,那麼大的賭注都不行……您是有多想與思穎劃清界限?她又是有多好?比思穎多好?”
季承煜緊緊地看著她,一抹心痛夾雜無奈呼嘯而過。
久久久久,才微啟唇,不冷不熱道:“用生命來要挾……這樣的你讓我很失望!”
“那思穎當如何?您說,我當如何?”
她突然上前,不懼地看著他的眼,仿佛理所當然地聲訴道:“其實早在與思穎訂婚前,您就對她留了一份心!否則依您的性格,豈會貿貿然把來曆不明的女子留在宮中?甚至那個女子極有可能分分秒秒對皇室造成傷害!”
她抹去淚水,淒淒地看著他,再問:“不是嗎?那個時候,您從沒想過廢了她皇子妃的頭銜,從來沒有,從來都沒有……若她當時說要留下來,您會放手嗎?會嗎?”
他聞言立在原地,眸光寒冽如常。
岑冷的嘴角仍然緊抿著,不予置評……
“那你呢?”他睜眼看著她,突然冷冷地問。
閔思穎淚眼微張,困惑地看著他,雙眼皮的睫毛上仍然垂掛著未幹的晶瑩,蠢蠢欲動。
季承煜一臉冰寒,握著她的下巴便以一國殿下的語氣森冷地問:“那你呢,閔思穎?六年前的那一段,縱使不在你記憶裏,也曾經是你掛在嘴邊的家常話。這陣子為什麼不說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