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冷冷清清,不遠處戰火連篇仍可見,火紅的焰,煙硝的味充斥著所有,隻有十個士兵隨之而來。季承煜手緊抱著那愈來愈發凍發涼的身子,希翼在她的每一分冰涼中一點點淩遲瓦解。
“若心……”他低頭,溫柔地抵著她的額喚著。
模糊中她疼痛地笑著,很努力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其實再使不上任何一分力氣。
“嗯……”她輕柔的聲線撥著他的心弦,一股不舍苦楚驟然湧起,季承煜紅著眸,在她臉頰緩緩地吻著,深情地細聲交代著:“這兒沒有車,隻能走一段路,能挺著嗎?”剛剛士兵通知了宮裏人,說是風雪太大,直升機隻能停在交界處的空地,餘下的那段距離他們要自己完成。
“可以……我沒那麼弱……”
若心想笑,她記得季承煜曾經說她笑著很好看,可是一扯嘴角就好疼,好像下一秒隨時都會失去意識。她不想這麼早閉上眼睛,她想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再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放我下來吧。”她吃力地說著,“這樣壓著你的傷口,要是你也走不動了……我怎麼辦?”
季承煜聽得出她再輕鬆地笑著,自己卻如何都再笑不出來,隻能妥協地把她放在冰冷的雪地上,撫著她失去血色的麵頰,低沉柔聲問:“我背你?”
他的嗓音很輕很柔,像涓涓溪流潤了心房。若心感動地想笑,兩行淚水卻這樣沒有預兆地落了下來……
“怎麼哭了?”
她用力地搖搖頭,其實也聽得出他略帶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好久才撒嬌地看著他,輕輕道:“你沒有背過我。”
他點點頭,緊緊地看著那伊人淚花,心一疼,蜻蜓點水地吻上她的額。不想再去看她胸前染紅的一片片,將她拉到自己的背上,才驚覺她有多輕。輕得他的心劇烈地泛疼了起來。到底他不在的時候,她瘦了多少?
此時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踩著白雪而來,季承煜微轉身,就見大量湧入的士兵在後,一並抬手抵在額間,臉上盡是欣慰的神情。為首的李邵城身著凜然軍服,跪了下來,鏗鏘也肅穆地報告道:“稟皇子殿下!”
“東源首腦閔博倫證實身亡,死前撤了東源所有士兵,大批已然投降。隻餘下幾十名不甘的東源小弟在垂死掙紮。下臣派了百名士兵留下善後,如無其他命令,我兵大可撤了!”
季承煜那雙眸折射出銳利閃爍的光芒,點點頭,側頭時凝重的神情即刻鬆懈了下來,輕柔地對身後的人笑問:“聽到了嗎?沒事了……”
“真好……”
若心緩緩地低笑著,然而季承煜永遠不會看到她微笑的那瞬間,那內力又複遭受衝擊,鮮血再瘋狂地湧出她的胸膛……
“殿下,需不需要幫忙?”
幾個前鋒湧了上來,看到奄奄一息的皇子妃也心也為之震鄂。可季承煜瞳孔一縮,保護欲極強地退了一步,道:“不用!”
她那麼柔弱,他怕別人一不小心弄碎了她……
“全都跟著!”
楊丘一聲令下,隨後三百名士兵鏗鏘地應著:是!
雪似玉如花,像瑤池的仙女臨空而下……
風來了,雪落了……
她淡淡地笑了,他聽著,眼眶紅了,癡了,醉了。
如果時間能永遠地停在這一刻。可季承煜知道不會了,時間不會永遠停留在這兒,因為他的背上已被濃稠的液體大片地渲染著,他知道那是什麼……
“下雪了……”
若心弱弱地說著,玉手伸出接過一片雪花,銀鈴般的笑聲恍若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