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劉武德憑著紅欄,目視著枯敗的草海,這是殷紅妝特別喜歡站的地方。
美好的思緒被打攪,劉武德皺眉,心裏有些不喜,他尋聲看去,頓時就展顏開來,露出溫和的笑容。
走過來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劉武德最倚重的肱骨之臣之一,文有杜閔,武有程雍,走過來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因此,劉武德並沒有覺得程雍擅闖聽雨宮是多麼大不敬的事情。
“皇上…”程雍行禮,“聽說喬娘子發明了一種威力奇大的武器,五百步開外,破甲傷人,而且還不需要神力過人的射雕手就能搭弓射箭,不僅如此,破雲弓上配有箭匣,可連射,這等神器一出,咱們最倚重的火器營簡直就是屁都不是,咱們的火器兩百步破甲傷人,還不能連射,打一炮裝一炮,而且庫存的火藥都是當年威武侯上交的,要是真的開戰,打不了兩仗,咱們的火器營就是個擺設,沒有了火藥,那火銃還沒有大刀好使,完全就是一堆廢鐵啊,可是這破雲弓不一樣,箭沒了,咱們自己就可以造,不像火藥這東西,隻能依靠馮春…
皇上啊…您可得想想辦法,這破雲弓,咱們的隊伍也得配,不然,咱們的士兵可就隻能給人當活靶子射著玩兒了,再不濟,怎麼樣也要馮春交出火藥的配方,咱們的咽喉總是被別人拿著,憋氣…
別看張猛這些人現在乖得跟個孫子似的,要是他的翅膀真的硬起來了,我敢肯定這天下總會生起事端…”
劉武德和顏悅色的看著程雍發牢騷,直到程雍不在說話,他才意味深長的說道:“憋屈了?”
程雍氣衝衝的站在他麵前。
劉武德溫和的笑著,程雍講的這些厲害關係,他哪裏又能不明白,劉家的天下,鎮守四方的大吏都是根深了幾十年的世家世襲,想要從根上消除後患,也就隻有重新換人了,不過現在這個正要對商家下手的節骨眼上,他又哪裏有多餘的經曆和滿世界的人周全。
一個好的君王,強大的武力是根本,當然,製衡權術才是長治久安的關鍵。
程雍氣鼓鼓的像個孩子,說道:“我可聽說就連商家都拿到圖紙了,就咱們沒有,都說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喬娘子就在皇宮裏,圖紙卻跑到別人手裏去了,你說咱們冤不冤。”
劉武德順手把手裏的一疊信件丟進前麵的草海中,紙片紛紛揚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說道:“那就跟朕一起過去吧,說起來朕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她了,和你一樣,最近總是脾氣有些大,怕去見了她,沒沉得住氣,說一些氣話終歸是不好。”
程雍不解:“女人終歸是愛慕虛榮的,等皇上解決了那該死的商老兒,把喬娘子立為國後,我就不信她以後有啥好東西不會向著咱們!”
劉武德無奈的搖了搖頭,隨他怎麼想了,不過他是知道的,喬月和她娘殷紅妝一樣,天下的女人做夢都想要的位置,她們母女二人都沒有一個會看得上眼。
也許和平陽公主有一定的關係,從那天在街道上和平陽公主有過一麵之後,回到宮裏,總是偷偷摸摸爬到怡和宮來看喬月的人少了很多。
禦膳房還是那個老樣子,喬月的夥食總是換著花兒的做,每天都是小灶,精致程度就連劉武德的禦膳都比不上。
雖說吃食這些都是小事,不過小事見大,和當初的平陽公主一樣,宮裏其他的妃子和貴人早已經對怡和宮這邊不滿了,憑什麼就她要享受這種特殊的待遇,她一不是貴人,二不是寵妃,傳言說她還是給人當過填房的破鞋,反正後宮的女人們都是肚子裏憋了好大一股子氣,有的沒的,說道喬月的時候,總是不會有什麼好話。
不過沒有人敢出頭找喬月的茬,沒有什麼原因,反正皇後都不著急,她們這些妃子自然沒有幫著皇後出頭的必要。
小珠蹲在園子裏的一棵臘梅旁邊看了很久,看見喬月正在中間的荷塘邊上無聊的轉圈,她說道:“小姐,以前沒注意,今天聽您這麼一說,還真是耶,大家都說臘梅冬天的時候開,原來是騙人的,上個月就下了初雪,都到現在了,連個花骨朵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