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塵悠悠醒來,剛睜開雙眼,一縷陽光即落入他眼中。
“糟了!早上的功課還沒有做!”
一念及此,冷若塵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坐起。這一用力不要緊,他胸口忽然一陣劇痛,然後體內幾道經脈一齊火辣辣地痛起來。與之相比,臉上的一點點灼痛反而不算什麼了。這陣劇痛突如其來,冷若塵一聲**,又栽回了床上。
雲風道長恰在此時走進,見冷若塵掙紮著想下床,當即道:“若塵,你剛剛受了傷,還是休息一下的好。耽誤一天早課也算不了什麼。來,先吃點東西。”
雲風道長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有一碗清粥、幾樣小菜。冷若塵沒有想到雲風居然會親自做這種仆役的雜事,忙掙紮著從床上坐起。恭謹地謝過雲風道長後,他一邊匆匆吃飯,一邊向雲風道長詢問起當日之事。
雲風道長撫須微笑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張殷殷求勝心切,貿然用上了乙木劍氣,結果道行不夠,失了控製。不過你隻受了點輕傷,經脈真元完好無損,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道德宗門規森嚴,本來是嚴禁弟子私鬥的,隻是一來當時在場的所有弟子均說你同意了比劍,二來張殷殷馭劍失控,受了不輕的傷,也算是得了教訓。所以我就自作主張,隻將你帶回來醫治調理,沒有將此事秉告執掌門規的紫清師叔,若塵休要怪我。”
冷若塵心中冷冷一哂,既然知道張殷殷是景霄真人之女,這樣的結果也不出所料。但他麵上卻不露出分毫來,口中忙道:“雲風師兄是為我好,這我當然知道。以後他們再來找事,我躲開就是。”
哪知雲風道人笑了一笑,道:“也不盡然。我道德宗門徒眾多,難免良莠不齊。比如說七脈弟子中就有不少眼高於頂之徒,慢慢的也就帶壞了這些才入道的孩子。你若是一味忍讓,他們隻會糾纏不休。你盡管放心,我道德宗門規森嚴,紫清師叔又是鐵麵無私,不會任人胡來。不管是誰,隻要犯了門規,自會有相應懲處。”
聽到雲風道人刻意的重重吐出門規森嚴幾字,冷若塵立刻有所領悟,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既然雲風自己都說了一味忍讓不是上策,冷若塵也不是那種打了左臉送上右臉的善男信女。他自然不會蠢得去招惹那蠻橫無禮的小女孩,但是,如果再有這種無妄之災找上門來,有什麼意外可也怪不得他了。
隻是雲風道人隨後的話讓他心中一驚。
“不過,這也是事出有因。你乃是謫仙之軀,是以八位真人都對你青眼有加,然而這是我門中之秘,這些弟子並不知情。見你不費絲毫功夫,卻有八位真人共同為你授業,這可是我宗內獨一無二的福緣!他們自然會心存不滿。”
“謫仙?那說的不是落下凡塵的仙人嗎?”冷若塵茫然問道。但其實他心中已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妙,看來那八位位高權重的真人對自己如此青眼有加,正是因這‘謫仙’二字。隻是他無父無母的,自記事時起就流落四方,又怎麼可能是謫仙?
雲風道人嗬嗬一笑,道:“是我多嘴了。你不必多心,隻要記得認真修煉就好。”
說罷,雲風道人又叮囑他千萬不可過於沉溺於雜學之中,荒廢了《太清至聖訣》的修習,就出屋去了。
冷若塵呆立在房中,喃喃自語著:“謫仙,謫仙……我怎麼可能是謫仙?”如此反複念了足有幾十遍,他猛然一聲低呼,一把摘下頸中青石,放在眼前仔細觀看,雙手顫抖,汗落如雨。
冷若塵一顆心越跳越快,直似要從腔中跳出來一般,他周身漸漸變得冰冷,隻是想:“謫仙,謫仙……難道說的是他?是那隻肥羊?一定是了,我入門的時候,紫微掌教可還要了青石去看過。這塊青石可不是我的!難道我殺了一個仙人?這……這可如何是好?會被直接打落十八層地獄去,還是遭天雷轟殺?……可是他如果真的是仙人,又怎麼可能被我殺了?”
撲通一聲,冷若塵隻覺頭暈眼花,全身無力,跌坐在椅中,一時間隻覺腦海裏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冷若塵驚魂甫定,這才能仔細回想當日的情形。越想越覺得那肥羊清而出塵,望之隱有仙氣,實在是大大的不對。別的不講,單是從莽莽風沙中行來,周身卻是片塵不染,就可見這肥羊不同尋常之處。想著想著,冷若塵的冷汗又慢慢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