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緣錯(1 / 3)

既然決定固守待援,那眼前事就是要守好這裏,可別援軍未來,先被土人給衝了進來。當下四人一齊動手補陣。冷若塵於道家陣法所知不少,二天君又見多識廣,青衣也極具靈性,因此一番布置下已重新啟動了護壇法陣。雖然陣眼道旗被毀,陣法功效大降,但抵擋一下這些被咒術附體的土人還是很有功效的。

布好陣法後,二天君自願留在玄壇上守陣,以免北芒道士、土人巫師攻陣過猛,耗去陣法太多靈力,又可護著發陣門,就算有一二土人洪運齊天,衝撞進了陣門,也必喪在二天君手中寶器上。

既然有二天君守壇,青衣與冷若塵就可回木樓休息了。青衣當先入樓,冷若塵剛要跟著進去,忽然就被二天君拉住了衣袖。

白虎天君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少仙,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龍象天君大眼一瞪,道:還有什麼當不當講!必須得講!

那你來講!

俺口齒不清,這種事哪裏說得明白?當然是你來!可是龍象天君口若懸河,哪有半點口齒不清的樣子。

白虎怒視龍象一眼,方低聲對冷若塵道:嗯……這個……為了小姐長遠計……這個……切勿與小姐太親熱了……

冷若塵登時一怔,根本說不出話來。二天君自回玄壇守陣,他則緩步進入木樓。

這麼一耽擱的功夫,木樓中己被青衣打掃得千幹淨淨,那三尊破爛不堪的偽三清像不知被扔到了哪裏。體內含著靈力之源的怪物連同定海神針鐵一起被移到了木樓的底室去。木樓內的血跡、肉屑都清理得千幹淨淨,就似根本沒出現過一樣。本是鋪在香案上的厚重布幔則被取下放在地上。如此一來,木樓中登時多了三分溫馨氣息。

從陣外望去,木樓高三層,尖項,既結實又輕巧。但因真武玄壇玄奇陣法的緣故,在樓內抬頭向上望去,卻可直望見滿天的星鬥。

此時方當深夜,距離天明尚有相當長的一段辰光。村寨中的激鬥其實沒耗去多少時間,不過與羅真人與真武觀群道鬥法也耗去了冷若塵幾乎全部真元。此刻大局初定,他心神一鬆,疲累就都湧了上來。

但當他看到青衣在木樓中央的布幔躺下,有如一朵睡蓮悄悄舒展開每一瓣蓮瓣時,依然呆住。好累。青衣自如地伸展了一下身體,柔得十分慵懶。冷若塵忽然間覺得自己就象一尾離了水的魚,無論怎樣努力吸氣,胸口總是緊得要發狂青衣怔怔望了會星空,轉望向他,道:離天明可還有些辰光呢,先休息一會吧。

如同萬千混沌鞭發出的雷珠同時在心底爆開,他隻感到神識中自茫茫的一片,再也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意識。於是他呆呆地在青衣身邊躺下,也不知過了多久,無數雷珠炸開形成的強光漸漸散去,於是他才重新回過神來。抬眼望去,是滿天的星鬥,一條銀河蜿蜒著經過天際。

他正看得出神間,忽聽得青衣幽幽地道:聽說人死了,若不去輪回,就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冷若塵笑笑答道:世上有萬萬千千的人,若是都變成星宿,隻怕這天都裝不下呢。

青衣又道:在那星河中央,聽說還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那裏是仙人們居住的地方。

冷若塵道:你說的是仙界吧。人若飛升,自然就會到仙界去,可是誰能有那麼大的福緣呢?至於傳說仙界在星河中央,也隻是一種傳說而己。還有說昆侖就是仙界的呢。其實真正的仙界是何模樣,誰都不知道的。

你若飛升,就會到仙界去了……青衣幽幽一歎,道:可是我們妖呢?縱然壽至千年,到了那時,我又該去哪裏?

聽到她話語中若有若無的惆悵,冷若塵心頭一陣熱流突然湧上,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那我不飛升了,留下陪你就是!青衣轉過頭來,兩泓秋水深得望不見底,定定地看著冷若塵。

冷若塵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以往縱是麵對眾多強敵,也不曾如此慌張。青衣與往日顯然不同了,這種變化並非是源自道行上的,而是其它的一些什麼東西。在那如水雙眸的注視下,他憑空感覺得重重壓力,如一座山壓在了胸口,氣都透不出來。會有什麼發生?

他這樣問自己。這個問題自然是沒有答案的,這其實隻是他無從宣泄心中的壓力,無意識的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而己。好在青衣終於開口了:真人們就要來了吧?冷若塵胸口一鬆,答道:以此地的距離看,最遲還有半日,真人們就應該到了。

半日啊,好奢侈……青衣似是自語地道,然後重新展露笑顏,道:反正還有半日呢,休息一下吧,我累了。

未等冷若塵回答,一縷笑意從青衣唇角透出,如曇花綻放般刹那間直達眼角眉尖,顯出與平日迥然有異的嬌媚之態,她伸出纖纖細指,在兩人中間虛劃了一條長線,輕笑著道:你若是過了線,那就是禽獸!

又如一記驚雷在心中炸開,仿如回到了當初那間簡陋客棧之中。

隻是今時昔日,又怎會相同?

其實以兩人此刻的道行,早己不需睡眠,打坐修行即可,現在和衣而眠,不消說隻是做一個樣子而己。當日的中土客棧與今時的蠻荒木樓在冷若塵的心中重合,然而感覺己有不同。

客棧簡陋但溫暖,如二月初春。而今卻是濃烈中隱著肅殺,恰似將冬的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