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之中,密密麻麻浮著數以百計的修士,分別占據了五行方位,正把得意法寶、厲害道法如流水般向太上道德宮傾泄下去。
夜幕下,一道方圓達數百裏的巨大光幕散發著淡淡毫光,將整個莫幹峰連同周邊九峰俱都籠罩在內。光幕中時而隱現山川大河,時而浮現成群的凶獸異禽,更有上古散仙橫空而過。
那些如雨落下的法寶、飛劍、雷火一觸到這光幕,或被凶獸吞噬,或散於山川之間,實在威力巨大的,則有散仙顯身一一彈回天上去。
那滔天攻勢,就如此被太上道德宮護宮大陣給消得幹淨,有如清風過崗,片痕不留。
道德宗護宮陣法乃是遺自上古廣成子所傳仙陣,前後曆經八百年方始建成。此陣秉整個西玄山洞天福之靈氣,暗合天大道,生生不息,論威力堪稱天下第一。別說外麵隻有區區幾百名修道士在攻擊,若得九真人全力主持,那來犯者數量就算再翻上幾倍,也休想破得此陣。在天下群修初圍西玄山時,雖有數千修士同時出手攻陣,道德宗也僅止由一名真人主持此陣,就輕輕易易頂了過去。
雖是動蕩之秋,太上道德宮藏經殿依然清幽寧靜,不改洞天福本色。
藏經閣一角,姬冰仙正伏案苦讀。若大的香霖木仙案上,古藉、道典擺得滿滿的,甚至還有數卷上古竹簡。姬冰仙一襲素衣,秀發隨意在腦後挽起,看上去另有一番風情,與平日如鋒如劍的氣質迥然不同。
尚秋水懷中抱著兩本道典,足下無聲行來,猛然看到姬冰仙,不由得大吃一驚。!
姬冰仙終日苦修三清真訣,幾乎足不出戶。尚秋水還是第一次見到姬冰仙到藏經閣來取閱道典。他略一遲疑,走到了姬冰仙麵前。
“冰仙,你的臉色很不好。”尚秋水道。
姬冰仙麵色蒼白,唇上隻有一線淡淡的血色。她瑩潤如玉的雙眸中隱現血絲,顯得十分疲憊。這就非同尋常了,以她的道行修為,就算連續一月不眠不休,也不該顯出疲態才對。
尚秋水仔細看著姬冰仙的臉,又道:“你受傷了。”
姬冰仙黛眉微皺,仍是沒有理會尚秋水。
尚秋水早知她生性如此,既不著惱,也不問她受傷的根源。他向姬冰仙正讀著的一本薄薄的冊子望去,驟然一驚:“這不是前代妙隱真人的手記嗎,你怎麼在讀這個?”
“有何不可?”姬冰仙一邊冰冷道,一邊研究妙隱真人手劄。她讀得極是認真,幾乎每一個字都要反複思索,這許多功夫也沒讀過半頁去。
尚秋水苦笑一下,索性在一旁坐下,勸道:“冰仙,妙隱真人修行法門雖然神妙莫測,可畢竟與三清真訣格格不入。一本三清真訣已夠我們畢生研習,何必再研習其它法門?我聽說這本手劄上沒有任何修道法門,隻是妙隱真人將自己平日所思所想記述下來而已。可就是這樣,也讓你的氣息不穩,神識波動了!本來你修習三清真訣走的就是……”
“夠了!”姬冰仙打斷了尚秋水,道:“這本手劄裏有我需要的東西。你走吧,別再打擾我。”
看著姬冰仙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尚秋水惟有暗歎,知道她一旦決定的事,再怎麼樣也不會改變主意。他仍想盡最後一分力,道:“冰仙,最少你也應該先把傷養好。不過是閉關七天的功夫而已!”
姬冰仙的目光又落在手劄上,淡淡道:“就是七個時辰我也等不得。”
尚秋水長歎一聲,不再勸說。他走出數步,忽然回首問道:“冰仙,你究竟想從那本手劄裏讀出什麼?”:
見姬冰仙久久不答,他隻得搖頭離去。就在他行將走出藏經殿前,身後姬冰仙忽然道:“我想知道……打贏冷若塵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