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親眼見到了若大一塊地極神鐵,眾修士身上的疲勞均是一掃而空,早忘了方才的驚駭恐懼,紛紛大呼小叫,祭起最強力的法寶遁光追了下去,連剛折在冷若塵手中的同伴屍體也顧不上照料了。
修為最高的枯竹卻沒有急著追下去。冷若塵偷襲得手,回棍遁走之際不知為何身形突然一滯。枯竹道行高深,立時抓住機會發出了最得意的法術乾坤育陽印。此印內蘊風火二力,最厲害的是與枯竹心意隱隱相連,勁力千變萬化,中印之人極難將之徹底從體內驅離,隻能任其侵蝕血肉真元。而此印不消,中印之人也難逃枯竹的追蹤。
枯竹來到倒地不起的修士身前,暗歎一聲,就待收了他身上法寶遺物,日後好轉交他的同門。一眼望去時,枯竹猛然全身一震!
那修士雙眼圓睜,嘴角猶自凝著最後那一絲冷笑,麵容已定格在死前刹那時光。看來直到死前,他都未能對冷若塵那必殺的一棍有所反應。
細雨如絲。
“地極神鐵,唉,地極神鐵……”枯竹凝立空中,口中喃喃低語著。
從冷若塵遁逃那天起,他率領眾人又追了三天三夜。枯竹有十足把握,紀若塵確是中了自己的乾坤育陽印。這三天來,若不是自己對留在乾坤育陽印中的真元有感應,怕是早就被冷若塵逃了。不過他的感應時斷時續,斷長續短,是以直到今日也未能追上冷若塵。從心底裏,枯竹也暗自有些佩服冷若塵。這小道士日夕受風熏火灼,尋常修士一刻鍾也受不住的苦楚,他居然能忍上三天!這份毅力忍耐,實是萬中無一。
枯竹心中殺機不住湧動,若不在此時除了這神秘的小道士,憑他這份心力堅毅,日後必成大患。
他一雙細眼中寒意隱現,透過蒙蒙煙雨,巡視著漫漫山林,耐心等候著感應到乾坤育陽印的一刻。其餘修士沒有這麼好的耐心,早自行散開,在周圍林中開始搜索起來。由於有過前車之鑒,眾修兩人一組,好互為照應。
不知為何,那修士臨死之際的冷笑反反複複在枯竹腦海中浮現,怎麼都揮之不去。枯竹隱隱覺得,似乎自己忽略了什麼。但不論他怎樣想,都想不出心中的不安出自何處。
就在此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痛呼,顯然又是一名修士遭了毒手。
枯竹山羊胡子一動,本想衝過去,但又感應到那修士真元充足,不似是受了重創的樣子,於是又忍耐了下來。
遠方林中,一個胖大中年修士一邊高聲咒罵著,一邊忍痛從肋下拔出一枝木箭。木箭上透著淡淡碧光,又刻著幾個符文,顯然塗了頗為厲害的毒。
聽得他叫罵,散於四處的群修都聚集過來。眾人齊心合力,轉眼間就找到了發射木箭的來處。那是一個簡單卻精致的機關,以鋼簧為動力,輔以一個簡單法陣以增強威力。木箭材質天然,射出時無聲無息,上麵刻著的符文乃是專破護身道法的破甲咒,塗的毒也是藥性頗猛的化功散。胖大修士麵色青灰,一邊罵,一邊止血、敷藥、吞丹,很是有些手忙腳亂。看他滿頭汗珠,痛得也是不輕。
見他如此慘狀,眾人皆破口大罵道德宗,言道老不修、幼不教,那些道貌岸然的真人們沒一個好東西,是以才教出了這樣一個陰險下流、不擇手段的小妖出來。
眾人痛罵片刻,忽然有一人驚道:“他布這麼一個陷阱作什麼?又殺不了人!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
聽到調虎離山四字,眾人都是一驚,一齊望向獨留遠方的枯竹。饒是他們眼力過人,此時雨霧漫天,數裏之外的枯竹在他們眼中也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看到枯竹,每個人都心中大定,失笑暗忖著那小妖能有多大道行,敢去偷襲道行已與上清靈仙境界的枯竹?
枯竹麵帶冷笑,也如是想著,雖然他有些不明白,何以那小妖道的戰力會遠超其低微道行應有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