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所以,她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她從來沒有設想過,她有一天,竟然會真的愛上他,等到愛上,卻又因為現實的卑微,所以,有口難開。
並不是期冀,而,隻是,想要知道,她跟他三年相處,能不能抵得過他曾經,跟江以沫支離破碎的一個片段。
她直直的看著他,因為三年相處,所以,她很了解他,她希望從他的嘴裏聽到最真實的回答,她不會讓他有說謊的機會。
在那樣專注的目光注視下,是的,顏宴塵完全沒有說謊的機會,更何況,他身側的這個人那麼了解他,用謊話搪塞她麼,他做不來。
他認真的用她的問題來問自己,可是一切,卻隻是一團霧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過片刻動搖。
隻有沉默。
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鍾綾茵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她又轉回頭去,看著窗外的風景,幹澀的眼睛裏,突然升起了潮濕的水汽,無法壓抑。
他們在沒有交談,一直到了家裏。
因為擔心她閑著會瞎想,而且,那麼多的報紙新聞,都有對她的報道,她若看到,情緒自然要受到影響。
於是,顏宴塵提議說:“我剛才跟《鳳傾城》那個答案打過電話了,他說在法院還沒有正式裁決之前,他不會刪減你的戲份,也希望你能夠繼續回去開工。你的意見呢?”
她想了想,點頭。又過了一會兒,她對他說:“宴塵,關於這個案子,別在費心了,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的,我已經無所謂了,我隻是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好我妹妹,她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他緊緊抿緊嘴唇,不肯答應她,隻說:“總會有辦法的。”
那種堅定,仿佛無可撼動。
她自然知道他堅持到現在不肯放棄的理由,她說:“我聽說夏氏二公子失蹤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對於夏炎烈的行蹤,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顏宴塵並不知道,雖然夏炎烈對他的今天幫助很大,顯然,如果夏炎烈能出麵幫助他們的話,他們現在的處境不會變得像現在這般窘迫。
他說:“我已經聯係不到他。”
夏炎烈至少一度算是他的靠山,但現在,這座山突然消失了,他雖然手裏有了更多的資本和屹立不倒的籌碼,可如果被人抽走了這厚重一塊墊腳石,要倒,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夏炎烈的失蹤,代表了什麼,鍾綾茵跟顏宴塵都很清楚,仿佛在一夕之間,他們之間的所有話題,都含有不能觸碰的厚重和禁忌,便,可是有些話題,因為有了情愛的維係,便不能沉默。
“真的……不能放棄麼?”她突然問。
她沒有說是什麼事情或是什麼人不能放棄,可是她知道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她本來以為,這個問題就跟她問他有沒有喜歡過她一樣,他會一直保持著沉默。
但他卻並沒有,他用很真誠的態度和語氣回答了她,他說:“如果我能夠控製的話……我早就已經遠遠走開了,我沒有辦法……”
他緊緊咬緊牙關,隻告訴自己,不到最後,一定不要放棄,就算前路真是南牆,他也要努力一試,就算最後頭破血流,他也一定要留下點印記。
不然,如何能夠甘心。
“可是她已經改變了,宴塵,就算你最後,真的能在那個世界立足,但是她的心,或許,已經改變了。”她試圖勸說,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她並不知道,隻是有些話,悶在心裏,再艱難開口,如果不說出來,總是不甘。
這世界上,很多故事的發生,也不過因為這“不甘”二字。
但顯然,這個問題,他並不是沒有預想過答案,可那如果真是一道不能選擇,也得等到他走到他預定的地方了,如果真的等不到她,再做選擇。
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所以,她並不想做無謂的預想。
顏宴塵顯然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說:“明天我送你去劇組吧,順便,請劇組同事們吃個飯。”
現在是特殊狀況,她現在自然是需要劇組同事照顧的。
就是這樣子的,他會把她生活中所有一切小細節都安排得很妥帖,就像是一個兄長,但是永遠不會觸及一些深水區。
她知道他已經不耐,於是,乖乖閉嘴。
兩個人回到家裏,在沉默裏用完了晚飯,鍾綾茵說她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像一個人待會,就在附近,很快就回來。”為了打消他對她的擔憂,她什麼都沒帶,就出了門。
夜色慢慢的降臨了,做明星這麼多年,她最喜歡的時候,就是夜晚,因為到了晚上,她隻好簡單的裝扮一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大街上,完全不用擔心被別人認出來。
也並不是不累,但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行走到一定的高度,如果不能步步為營,最後,也隻能落到這個下場。
她走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掏出兩枚硬幣來,撥通了以沫的電話。
顏宴塵和江以沫,她唯一記得的,隻有這兩個人的電話號碼。
在他們之間,她到底算什麼呢?
電話接通了。
她說:“我是鍾綾茵,,我們見個麵吧?”
那頭的以沫聽到她的聲音顯然十分意外,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現在嗎?”
“就現在,我在你婚紗店旁的咖啡店等你。”她說完,幹淨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比起顏宴塵,其實,江以沫對她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影響因素。
她雖然隻是一個戲子,可臨到最後,她才發現,她實在一點兒也不專業,因為她沒有辦法,將這所有一切,用戲劇的方式,演繹到底。
她不該有真心的,但她動了情,理所應當,應該受到懲罰。
她慢慢悠悠的到了以沫婚紗店旁的咖啡店,她給自己點了一杯綠茶,茶剛上桌沒多久,以沫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