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無措,夏初是她唯一真實的一個朋友,雖然她們相處得並不多,但是她們之間,卻是最心有靈犀的。
她沒有想到夏初竟然突然之間就消失了,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一時之間根本接受不了。
江以恒看她的狀態似乎不太妙,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的牽了她的手,像是一個可恥的小偷一樣,悄無聲息的,牽了她的手,他是非常善於抓住機會的一個人,這樣子的機會雖然有點兒卑鄙,但這也是一個機會。
她沉入一種悲傷的狀態,默默的跟著他上了車。
在車子上,他也並不說話。
以沫默默的將視線移到了另外一側,眼裏有潮濕的霧氣,就如同霧靈穀上空長年飄離的雲霧,那悲傷,仿佛,永遠都散不去了。
就是這麼突然,這世間所有的一切,生滅,不過瞬間的事情,所以,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事情呢?
以沫向來並不暈車,但是回去的路上,她有一種頭暈眼花的糟糕狀態,那種狀態積壓得胃很不舒服,她很想吐,但是江以恒在身邊,多多少少還是讓她不自在,雖然跟他經過幾天的相處,了解得稍微多了一點兒,雖然不能輕易窺探到他的本質,但至少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惡意。
但他始終是江家的人,江家的人,這個定義,總是讓她害怕的。
她一直壓抑著那種難受,在渾渾噩噩之間掙紮,最後,還是他發現了她的不適,他讓司機停車,關切的問她,“你不舒服,暈車嗎?”
她不知道,迷迷糊糊的點頭,突然打開車門衝下車來,跑到路邊,吐了起來。
真的非常難受,胃裏翻江倒海,不知道為什麼,在青恒市的時候,她也吐過好幾次,但是到了霧靈穀之後,她胃部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是麼?
她吐了半天,他擔憂的跟著她,拿了水和毛巾,等她吐夠了,才將手裏的毛巾和水遞給她。
她接過,道了謝,然後,開始漱口,但是胃裏麵還是覺得不舒服,其實,也沒有吐出什麼來,隻是一些酸水。
她漱完口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他的臉色變得相當的難看,臉色一下子沉下來,像是天色一瞬間黑入陳墨,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他那時的神態實在有些嚇人,眼眸半絲生氣都沒有,像是萬裏冰封。
以沫有些怯怯的關切,“你……你沒事吧?”
聽到他的話,他的神情卻在瞬間收斂回暖,甚至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他說:“我沒事!”
可是他的手,明明還緊緊握成拳頭。
以沫不解的看著他,這個人的確是危險並且高深莫測的,自覺便離他遠了一點兒。
上車之後,繼續趕路,以沫還是很不舒服,中間路過一次休息站的時候,他下車去給她買了幾包話梅,酸澀難咽,她以前是不敢碰酸的東西的,所以,他遞給她的時候,她下意識拒絕,他卻堅持讓她吃,他說:“吃了這個,你胃會舒服一些。”
以沫對他多多少少是存了畏懼的,不想跟他爭辯,隻好乖乖接過,打開來,嚐了兩顆,瞬間就有了一些精神,而且,味道也還可以。
她就一路啃著那些酸梅,堅持了六七個小時,重新回到了青恒市。
青恒市的一切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有一點兒改變。
他在半路下了車,下車的時候,他對她說:“以沫,我們以後,做朋友吧?”
仿佛是一個祈求,也仿佛是他做的一個決定,以沫顯然對於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有些愕然。
他解釋說:“我奶奶做的那些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對我來說,你跟我是一樣的,都是爺爺的孫子孫女,我們應該是相親相愛,而不是相互仇視的,你說呢?”
要她說,她能怎麼說,江家內部那麼複雜,她才不相信,他能走到今天的功成名就,真跟江家那些毒害她的惡毒伎倆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她有些為難的看著他,他卻堅持,“我一直沒有勇氣,其實,我真的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妹妹,但是我知道爺爺自小就告誡你,讓你離我們遠一些,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子的,就連爺爺現在,也敞開心扉接納我了,所以,我們做朋友吧。”
“我們本來就是兄妹……”以沫說:“所以……”做朋友,是一個比較怪異的要求。
“可是我更想跟你成為朋友,我希望是那樣,我就當是你已經答應了吧。”他說完,下車,離開,背影挺拔。
以沫對於這個跟她一道旅遊之後,想要跟她變得親切起來的哥哥有一種天然的懷疑。
她想,她得去問問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到家去,爺爺卻不在,管家森伯說爺爺失去夏家勸慰夏爺爺去了,因為失去了唯一的孫女,夏老爺子特別心痛,甚至險些病倒。
夏初的死,的確,是一個非常震驚的消息。
以沫都還有些沒有緩過來。
“森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初不是在尼泊爾旅遊嗎,怎麼會突然……”
“是雪崩。”森伯說:“說是夏小姐去尼泊爾的時候,跟一夥人一起攀登了珠峰,結果沒有想到會遇到雪崩,一夥人全部都被埋在了白雪之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是後麵有人去登山,才偶然間發現的夏小姐,其他的那些人,至今都還被埋在白雪之下呢。夏老爺子聽說這件事情之後,非常的傷心,昨天已經派了專機,將夏小姐接回青恒市了,外表看起來,就跟睡著了是一樣的,身體一點兒損傷都沒有。小姐,你是現在要去看看嗎?”
她自然是想去看的,隻是沒有想到,夏初竟然是因為遇到了雪崩,這樣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的話,是不是就是那個時候,簡池結婚那時候,她們通電話,她說她還有一處要去,那樣才能沒有遺憾,回來繼續追著簡池的世界。
她說的那一處,以沫沒有想到,那一處,竟然會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