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全國性財經媒體的記者很是速戰速決,過來一趟收集了資料,錢宏明的新聞很快見報。柳鈞看了一下,標題也是很悚,但內容倒是有正有反,隻是語焉不詳,果然是知情的少。他幸好沒有接受采訪。於是,本地的報紙也開始有了關於此事的大幅報道。很快,也就幾天的時間,仿佛世界大變樣。
柳鈞曉得他爸隻看晚報,就找個時間拎去兩箱桃子,順便將有關錢宏明內容的報紙夾在桃子箱裏。錢宏英一看報道的數量就臉色蒼白,唉聲歎氣地說她還是自首去得了。柳鈞將那張有關嘉麗回國自首的內容找出來,放到錢宏英麵前。錢宏英一看,反而沒聲音了,隻會連連搖頭:“還好,宏明沒跳出來。這女人真是殺人不用刀子。”
柳鈞不便多留,放下桃子就走了。但是路上接到警方電話,讓他帶錢宏明所有家的鑰匙和產權證,去指定地點說話。柳鈞心裏默默地回想錢宏英的那句話,隻能老老實實帶上所有東西去了公安局。他被審了個天昏地暗,所有他跟錢宏明的交往,幾乎盡在警方掌握。他簡直是一邊回答,一邊翻白眼,知道這都是嘉麗說出去的,還包括他給嘉麗存的那點兒私房錢。
他無法再玩邏輯,隻好將他與宏明的友誼從小學時候說起,他也找得到很多證人來證明他和宏明的友誼有多麼純潔多麼熱血,所以才會有這一包產權證的轉讓。而且他還有嚴格的交易手續和付款證明。但這些隻是他的一麵之詞,在警方拿不出反駁之前,他們倒是很講道理地將產權證留下複印件後還給柳鈞。然後,柳鈞陪著他們去這些產權證對應的房子搜查。可是柳鈞這幾天本就忙得四腳倒懸,給這麼一折騰,公司的事情隻好先擱一邊,每天隻能電話解決問題。
當然,他替嘉麗保留的那本定期一本通存折,毫無疑問地交給警方了。
搜查的最後一站,放在錢宏明失蹤前住的房子。開門進去,房子依舊。相關人員進了這幢大屋大搜特搜,柳鈞被勒令坐在客廳顯眼處的沙發上,配合說明。看到電腦主機和手提電腦等一件一件的證物被歸類貼條,柳鈞除了在一邊指明這件屬於誰,那件又屬於誰,其他別無可說的。他提議其實應該請嘉麗來配合說明,他隻是個偶爾到訪的朋友,雖然現在名為這間屋子的屋主,可是他對這房子並不熟悉。還不如放他回去工作,他案頭的工作一定已經堆積如山。警方對他態度挺好,對於他的牢騷,他們隻是微笑拒絕。
柳鈞鬱悶地坐在沙發上,一上一下地拋著手中的手機,看看屋子裏的人,看看窗外的景,百無聊賴。又有電話進來,他將手機舉到眼睛麵前,是一個外地的固定電話號碼,不熟悉,號碼後麵一串8,估計是家不錯的酒店的總機。但是接通,裏麵才傳來一聲“柳鈞,辛苦了”,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滾圓,這不是錢宏明是誰。他連忙隱晦地道:“你好嗎,我正在現場配合調查,請你長話短說。”
“連累你。我現在聯係不到我姐,你替我設法發個信號,就在我家老屋窗下一棵老桂花樹上綁一根黃絲帶,你認識的,讓我姐出來自首吧。我已經做了安排,現在這個案子已經發展到捂都捂不住,我看報紙,從上到下都在關注,她進去應該不會再被黑。躲不過的,不如盡快做個了結。”
柳鈞忽然靈光一閃:“不會那個在XX網站的帖子,是你發的,你故意攪局的吧,把事情搞大,捂不住?”
“對,本來不想這麼做。我上你博客,看到你寫的‘靠,嘉麗居然回國’,我隻能出此下策,我得保護小碎花不被黑。拜托你一件事,以後請向我姐道個歉,我害她了。”
“我這手機可能被監聽……”
“那是當然,不監聽你還能監聽誰。”
“那麼你也打算自首?如果是,我立刻把手機轉給這兒的人。如果被監聽,也很容易被定位。”
柳鈞全身繃緊,反而是錢宏明好整以暇地道:“這些我都有考慮,我不打算自首。我的判罰估計不會輕,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坐牢二十年,而且可以預見不可能被保外……”
柳鈞卻見正在搜查的人忽然朝他圍過來,他看著民警毫不猶豫地對錢宏明道:“暴露了,你趕緊逃。”
柳鈞的手機被民警接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民警勸降,可是他心中強烈地感覺到錢宏明是有意暴露行蹤。既不願自首坐牢,又故意暴露行蹤,算什麼意思:“不好,錢宏明想自殺。”
民警說了幾句,將手機遞回柳鈞:“他要跟你說話,你勸他不要自殺,又不會是死罪。”
“宏明,好死不如賴活,千萬不要自殺……”果然不出所料。柳鈞緊緊握住手機,生怕再給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