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嵐想到前世彌留時看到的那一幕,心口酸脹得厲害。
她說過,這一世,她不會再負他。
蕭瑾嵐問:“他在哪兒?”
攏香答:“在祠堂跪著呢。”
蕭瑾嵐起身就朝祠堂去。
她記得,這一次,也是她故意招惹燕桓,而後誣陷他欺負府中女眷,惹得老夫人罰他跪祠堂。
祠堂地處太師府西南角,蕭瑾嵐一路疾行,一盞茶後,看見了燕桓挺直的背脊。
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緩緩行至燕桓麵前。
十八歲的燕桓略顯單薄,但五官已長開,輪廓鋒利,眉眼俊朗,比穆子安好看了不知多少。
見蕭瑾嵐出現,燕桓隻瞥了一眼,便淡漠地別開視線,卻不料,蕭瑾嵐在他跟前蹲了下來。
“燕桓。”
燕桓迎上她的目光,黑眸古井無波。
蕭瑾嵐微怔,不由想起他抱著她的屍體時,那滿目無處可藏的愛戀。
無論如何,也和眼下冷若冰霜的人聯係不到一起。
蕭瑾嵐甩甩頭,拉回跑遠的思緒,道:“別跪了,祖母那邊我去說。”
燕桓淡漠:“說什麼?”
蕭瑾嵐答:“說你沒有欺負女眷,你是被我冤枉的。你快起來,跪這麼久,膝蓋不疼麼?”
燕桓無動於衷。
蕭小姐眼高於頂,他這個被家國拋棄的質子,在她眼裏無異於玩物。
他不會以為這番話是她良心發現,左右不過是又一次的戲弄罷了。
蕭瑾嵐知曉自己從前有多過分,並不奢望他一下子對她改觀,但她不會放棄。
蕭瑾嵐放軟聲調,一臉真誠道:“燕桓,我錯了,我以後不會為難你了。”
燕桓冷聲:“蕭小姐又想耍什麼花招?”
假意服軟又故技重施的把戲她演了不是一兩遍,他不想再上當了。
蕭瑾嵐眸光真摯:“沒想耍花招,真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向你道歉,我保證,此類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燕桓一個字都不信。
蕭瑾嵐挫敗地歎口氣,看說不動便伸手去拉他:“起來啊!”
燕桓紋絲不動。
蕭瑾嵐換了個方向,仍拉不動他,索性也在他旁邊的蒲團上跪下:“行,你不起,那我陪你。”
“我陷害你,我才是該跪的那個。”
燕桓餘光輕掃,語氣嘲弄:“新的苦肉計麼?”
蕭瑾嵐搬著蒲團離他近了一些:“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真心悔過?”
燕桓不語。
他也想信,但他不敢了。
祠堂靜默下來,片刻,蕭瑾嵐腿腳發酸,問他:“祖母罰你跪多久?”
燕桓惜字如金:“三個時辰。”
“這麼久?!”蕭瑾嵐驚訝,“你跪多久了?”
燕桓:“兩個時辰。”
蕭瑾嵐立刻道:“不行,不能再跪了,膝蓋非壞了不可,你回房,我命人為你按一按,再揉些活血的藥酒。”
燕桓沒理她。
蕭瑾嵐抓抓腦袋,換策略:“燕桓,你沒用午飯吧?跪了這麼久,餓不餓?我那裏有宮裏賞賜的點心,味道不錯,給你拿點。”
說著便給外頭一臉不明覺厲的攏香使眼色,讓她去拿。
燕桓有點兒煩:“你到底想做什麼?”
蕭瑾嵐脫口而出:“改過自新,對你好。”
燕桓怔住,將信將疑。
如此短的時間,她說了三遍悔悟,這是從未有過的。
她是又想到新法子折磨他了,才願意不厭其煩地紆尊降貴麼?
燕桓斂眸,正要說話,忽聞一聲貓叫,下一瞬,一隻黑貓從窗口跳了進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