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終止,平靜的夜,柔和的晚風,沉默的我。身邊手機屏幕閃爍——父母的十多個未接來電。
淚水安靜的滑過我臉頰的輪廓,夏日的蟲鳴,可以給我緩解一個人的孤獨嗎。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人在撥開蘆葦叢。我有些緊張,畢竟這麼晚了,會來這種偏僻地方的人除了我這種感傷的神經病,還能有什麼正常人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盡管逆著光無法看清容貌,但就是能一眼認出是母親林弦。她走過來生疏撥開蘆葦然後坐在我旁邊。
“溯,你恨爸爸吧?在你眼裏他隻在意你的成績,想培養你成為他預想的那樣。是嘛?”
我不言語。
“你爸爸他真的為你付出的很多,他心裏惦記的很多都是你,不是你的成績。這個地方也是他跟我說的,他說你一定在這。他從來沒有忘記關於你的一切,你的爸爸,他隻是不擅長表達。他經常在外麵工作,對你的照顧很少,他對此非常愧疚,所以有一些誤解,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他。”
母親頓了頓,抓著我的手。
“你的父親拚命的努力賺錢,隻是為了給我們更好的家庭環境。他平時應酬喝那麼多酒,他心裏難道樂意喝嗎?他一個人在外地賺錢,心裏多少苦,是不曾對我們言語的。醉酒後的他一個人自己照顧自己,公司裏的競爭,他從來都是自己扛著,不會和我們講…”
母親林弦止住話語,抹了抹眼角的淚。
“他隻是想著你可以輕鬆一點,我們家能給到的條件就是這樣了,我們沒有辦法承擔你在電影方麵創業的費用,更沒有資源和人脈。你爸爸隻是想著你可以學他們公司的專業,讓你有更容易走的路。所以他現在都快50的人了,仍舊想往上爬,就是想要能夠給你更好的幫助。”
眼眸濕潤。原來我是這麼不懂事,為了自己所謂的夢想,這樣去傷害我最親近的人。
“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聽蟲兒飛,他的手機鈴聲一直是這個,從來沒有改過。還有車載音箱,永遠都存了那首蟲兒飛。你要知道,他是愛你的。”
腦海中不禁浮現那首緩慢的兒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而且母親,向來是討厭這種野外地方的,越想我心中越難過、感動、愧疚……
這個夜,我放下了很多,放下了我的夢,放下了我的倔強,放下了林悅……可能還沒有。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父親還在電腦前打著文件,猶豫片刻,我還是沒能對父親說出什麼煽情的話。
“爸,對不起。”
陳實抬頭看著我,我心虛的與他對視。我承認我也不是一個很會表達的人。
“我聽你的,晚上不該衝你們發脾氣的,對不起。”
說完便回房間,可是我真的能放下嗎?那些夢,又怎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隻能將它們埋在內心深處,獨我一人回味。
而未來,就是被定死的。讀大學,畢業,在父親的人脈下找到工作。看上去很平穩,很有保障,可是誰的青春不是一顆熱血,想要追求自己所熱愛的。
可能要怪就隻能怪我的夢太異想天開了。還沒進入社會,就已經被現實給擊倒了。還有林悅給我的打擊,我該怎麼去釋懷?
打開手機看著我們記錄下的過往,也許她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吧,她隻是一時上頭沒有拒絕我,給予了我這麼久以來的錯覺。來回翻看著她的主頁,翻看她的照片,心酸和止不住的委屈從心中湧出。
我真有這麼脆弱嗎,淚水再一次因為她而湧出,我埋頭咬著嘴唇,鼻子很酸。我不想去擦拭我的淚,我想讓它們全部流出,不僅是它們,還有我們……
我曾幻想未來的路,無一不崩塌,我是個失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