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指揮員緊張激烈的程度,也不下於血戰中的戰士。眼看著熟悉的戰士、幹部在肉搏中倒下,眼看著敵人衝上了蓋溝,把我們部隊堵在蓋溝裏,指揮員的心裏就像火燒一般,恨不得親自殺下去。這時,營裏、團裏又萬分火急地打來電話要求準許使用預備隊。指揮員紅著眼喊一句出擊是容易的,但是我們要對全師以至全局負責,不能不竭力克製,再三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持久,要忍耐!首先要同敵人鬥智。有時真把牙齒咬碎了,把拳頭也握酸了……”
通過許世友這段文字可以看出,他與敵鬥智鬥勇的指揮藝術已經趨於成熟。同時,他在部隊中普及武術,在此戰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戰役發起前,根據紅軍槍少彈缺的情況,他要求除常規武器外,全師上下每人配備一把大刀,並親自示範,把少林刀功中最直截了當的殺敵套路傳授給官兵。戰鬥發起後,他從全局考慮,作了長期堅持的準備,運用少林拳術中“以靜製動”、“先收後至”的方法,盡可能地拖住敵人、消耗敵人。
半個世紀以後,他在一篇文章中說:“那時我們的指揮員,每人都學了點武功。從班長到戰士,每人都有一把鬼頭刀,拚殺起來個個勇如猛虎,視死如歸,一個能頂十個。”
好幾位老同誌回憶起萬源保衛戰時的許世友,感慨萬千。
“保衛萬源,許副軍長號召設障礙,修工事。走到哪裏查到哪裏,不合他的標準都重來。他常說,《水滸》上的宋江三打祝家莊,為什麼要打三次,就是因為祝家莊工事修得好,障礙設得妙。我們紅軍的工事應該修得更好,要經得起劉湘來三打、五打、十打。隻要他打不爛我們,我們就一定把他打個稀巴爛!”
“為了節約子彈,我們主要是同敵人拚大刀,純鋼的大刀缺了口,雙方傷亡都很大,到處都是屍體。敵人來得太多,剛剛拚掉一批,下麵的又衝了上來,連工事都來不及修複。許副軍長給我們出點子,把敵人的屍體拖過來,頭對頭腳對腳,兩麵堆些土,上麵蓋些土,馬上就能投入戰鬥。”
“四川軍閥部隊大部分是雙槍兵,一支鋼槍,一支煙槍。白天打仗,晚上吸毒。到了晚上,敵營中萬盞煙槍,忽明忽暗。許副軍長派了幾個神槍手,專門對著煙光打。常常是這邊打一槍,那邊叫一聲,同時煙光滅掉一片。有幾個晚上,許副軍長讓人在馬尾巴上拴上鐵皮筒,筒裏再放上點燃的鞭炮,往敵群中趕,敵人才睡下,以為紅軍殺來了,又起來開槍開炮,真是一夕數驚。”
“成立敢死隊,是我們紅軍的拿手好戲,劉湘也學著幹,挑了些有武術底子的人組織敢死隊,聲稱立功者得賞,畏陣者槍斃。這個敢死隊開始占了我們點便宜。許世友火了,操起大刀就衝到敵陣中揮舞起來。一個敵軍官轉身狂奔而逃,被許世友緊追上去,一刀削下了那人的腦袋。可能是因為大刀鋒利加上速度極快,那具沒頭的屍體居然還向前走了幾步才倒下。真像現在武打小說描述的‘飛花摘葉’一般。”
“萬源保衛戰後期,敵人被我們拖得差不多了,許世友經常率領部隊打反擊。每次,他都是衝在最前,撤在最後。大刀到了他的手上像玩具似的,舞起來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境界。由於殺敵太多,戰鬥中換了幾把大刀,每把都砍得卷了刀刃,缺了刀鋒。”
許世友每當回憶戰史時,總是要提到萬源保衛戰。認為是他“一生經曆過的一次規模最大、時間最長,也最為激烈的堅守防禦戰”。
武鬆和許世友都是“打虎英雄”。
武鬆用拳腳打的是“吊睛白額大蟲”;
許世友用大刀砍的是“國民黨這隻虎”。
“沙窩會議”期間,毛澤東以“打虎英雄”稱讚許世友,意味深長。那時,紅一方麵軍和紅四方麵軍剛剛會合不久,張國燾自恃實力強盛,看不起遠道而來,損兵折將,疲憊不堪的紅一方麵軍,也瞧不起黨中央,並千方百計為個人向黨中央爭權。毛澤東與許世友是初次見麵,既詼諧瀟灑又意義深遠的談話,使兩人建立起友誼,在以後的革命歲月,許世友逐步認識到毛澤東的偉大正確,毛澤東也把軍事指揮重任屢屢交給愛將許世友,抗戰時期的建立膠東抗日根據地,解放戰爭中的攻克濟南,都是許世友為中國革命建立的不朽功勞。
許世友不愧為打“國民黨這隻虎”的“打虎英雄”!
半個世紀以後,許世友還念念不忘他與毛澤東在沙窩的初次會見,不忘兩人有滋有味地大談武鬆打虎。
帥才毛澤東,將才許世友,在中國革命的舞台上演出的“武鬆打大蟲”的故事,更加光彩奪目,更加瑰麗動人!
要學景陽岡上的武鬆
1949年上半年,人民解放軍的戰略反攻已成摧枯拉朽之勢,中國革命聲勢浩大地走上奪取全國政權的勝利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