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沙舞 第十一章 靜待良機(上)(1 / 2)

風起沙舞 第十一章 靜待良機(上)

沙舞風是聰明人,王博不必把話說完,他已知那意味著什麼。他的眼眶不由有些溫潤,低聲問道:“那我哥的劍呢?你曾說,它按規矩隨我哥一起葬了……”王博麵露難色,道:“死人的兵器,屬不祥之物,依門內規矩,是……是與屍體一起……”沙舞風一揮手,沒讓王博說下去,轉身走出後廚,拉著等在外麵的沈豔兒便走。王博急忙追了出來,道:“沙小哥,你可千萬別……”沙舞風停下腳步,一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會令你為難。”

說完,拉著沈豔兒直入前廳,順大門而出,來到長街之上。

沈豔兒見他神色不對,卻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老實地跟在他身旁,任他拉著自己漫無目的地走著。

沙舞風心裏一陣起伏激蕩,他本以為可以到兄長的墓前一拜,細訴這五年來的辛苦和對將來的打算,好讓沙行威可以瞑目於九泉之下,但這小小的願望,如今卻也成了幻影,沙行威在這世上,連座墓也沒有留下,連一件可以讓他去懷念的物件也沒留下。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不恨,他恨那無情的晝星樓,恨樓中那些自私的掌權者,他清楚地看到,在這樓裏生活,根本不可能等到幸福的未來。他不由又想起了當年自己在柴房中立下的誓言――讓那血紅之色,流滿晝星樓。

一聲低微的呻吟傳來,他不由一驚,立時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自覺間,已經捏痛了沈豔兒的手腕,這美麗而靦腆老實的姑娘,此刻強咬著牙關,眼淚已經在眼圈裏打轉。他不由心生歉意,忙鬆開了手,道:“豔兒,抱歉,我剛才……”

“沒關係……”沈豔兒很想揉一揉被捏疼的手腕,但她怕這樣做,會令沙舞風更感歉疚,所以強忍著疼痛,轉過頭用袖子擦淨眼淚,道:“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心中難過……我願被你這麼握著,如果能幫你分擔一點點痛苦……”

沙舞風愣住了,他突然想到,晝星樓中的刺客裏,是否還有和金塵飛一樣熱心腸的好人?晝星樓的雜役之中,是否還有沈德和沈豔兒這樣可憐而又可愛的好人?如果他讓晝星樓流血,那麼他們呢?

刹那之間,他的想法變了。他拉過沈豔兒的手,輕輕揉著她的手腕,沈豔兒臉色立時通紅。沙舞風卻沒注意到,他拉著她繼續向前走,輕聲道:“知道嗎,我已經徹底失去了哥哥,連個可祭拜的墓,都沒有……”

沈豔兒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半天,才道:“我……我倒是知道娘有個墓,可卻從來也沒能到墓前拜一拜……說來,我們卻差不多。”

沙舞風停下腳步,注視著沈豔兒,忽道:“那墓在哪裏?”沈豔兒緩緩道:“聽爹說,娘是葬在城西雞冠山頂上。我從記事起,便幫著爹忙這忙那,卻從沒出來過,也不知那雞冠山在哪裏。”

沙舞風五年來也是未曾離開晝星樓一步,此時對附近景物,卻已有些陌生,但建築改變,道路卻不曾變,出城的路與城外的山川河流,更不會改變。他忽然拉著沈豔兒,快步向西城門方向而去,道:“走,我帶你去雞冠山。”

沈豔兒驚喜異常,顫聲道:“舞風哥,你……你認得路?”

沙舞風側頭一笑,道:“放心吧。”

兩人一路同行,走過長街短巷,終來到西城門前,沙舞風抬頭向城外望了望,隻見官道曲折而去,路上行人稀少,疏林遠山相映,卻似是一幅淡淡的風景畫。想到自己已經有五年多沒見到這種山野景色,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感慨,攜著沈豔兒漫步而行,向五裏外的雞冠山而去。

沈豔兒並沒見過娘親,也就無太多傷感,隻覺能這樣與沙舞風在山野中漫步,實是人生最快樂的事,心中卻隻剩下了喜悅。

她本不是多話之人,沙舞風更是習慣了沉寂不語,二人就這樣攜手同行,卻均不發一語,漸漸來到雞冠山下。那寬闊的築月江自山邊道旁流過,激蕩的水聲,便如一曲古樂,伴著山風吹響樹葉的歡歌,徐徐傳入二人耳中。

雞冠山不過是個十數丈高的小丘,隻因附近再無像樣山峰,才被稱之為山。此山之上極少巨樹,手臂粗的榆樹,便已算是大樹了,不過樹木連接成片,倒是鬱鬱蔥蔥。二人自林間沿坡而上,不多時就來到山頂,一路上卻見到不少墳墓,均立有石碑,仔細看來,卻都不是沈豔兒娘親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