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秒表,心跳…
我的耳朵好像聽到了很多聲音,但我的大腦卻告訴我,我其實什麼都沒聽到。
我眼前的一切,根本沒發出任何聲音。
隻有畫麵。
一個和我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就站在我麵前。
但我又能確定,他確實不是我。
隻是我也說不清,我倆的具體差別到底是什麼。
五官,臉型,體型,身高…
本就相似的外形,加上一模一樣的製服,我倆要是往商場門口一站,在外人眼裏,那肯定是一對天生的門童。
但他確實不是我…
我看見了這人,這人卻完全沒看見我。
於是,說不清是基於什麼心理,我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這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他在照鏡子。
他在看著鏡子。
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領口,袖口,每一顆扣子…
他整理的很仔細,很慢。
終於整理好後,他開始對著鏡子說起了話。
可惜的是,他隻是在不停的張嘴,嘴裏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不,我想,他是發出了聲音的,隻是他的聲音並沒傳遞到我所在的時空。
就這麼對著鏡子說了許久的話,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傷心,最終,當結束自言自語時,他的表情也徹底平靜了下來。
之後,他從兜裏掏出一把細版金屬美工刀,推出刀尖,把刀尖抵在自己脖子上,從左到右,緩緩的劃出一條橫線。
劃完,他的眼中開始有淚花閃爍,但隻閃爍了兩三秒,他的表情又變了。
這次,變得呆滯中夾雜著幾分恐懼。
脖子上被他劃出的傷口,終於噴出了血。
黑色的血。
之後是嘴裏。
血液順著他的傷口和嘴巴噴湧而出的同時,也帶走了他的大量體力,所以他隻能用一隻手扶住洗漱台,來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眼中的恐懼更多了幾分,這次,是對死亡的恐懼。
他似乎後悔了,抬起另一隻手試圖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
但怎麼可能捂的住?
黑色的血穿過他的指縫,流的到處都是。
他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他強撐著坐到牆邊,沒讓自己的死狀太過狼狽。
時間和他的血液一樣,一分一秒一點一滴的流逝著,直到生命盡頭…
終於,他停止了掙紮,也停止了呼吸。
隻剩下黑色的血液,還在緩緩的流淌著,仿佛終於掙脫了束縛的靈魂,在努力想要逃出他的肉體一般,爭先恐後的繼續往外湧著。
他不動了。
癱坐在地上,半倚在牆上,一隻手耷拉著,另一隻手還捂著自己的脖子,麵對著我這邊,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地麵。
又過了幾秒鍾,他捂著脖子的那隻手,也耷拉了下來。
到這時,我才敢壯起膽子,朝他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近前,我看向了他被血染黑的工牌。
那上麵寫著:夜班001。
所以,這人是這裏的第一個夜班保安?這就是他的結局?
他為什麼要在這裏自殺?他為什麼跟我長的一樣?他到底是誰?
我…我又到底是誰?我跟他之間難道是有關聯的?
我會被顧總選中,花了一百萬讓我來這裏當保安,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這裏的保安已經完成斷代了,但董家姐弟是這裏的元老,從商場開業那天就入職了。
如果這人真是這裏的第一個夜班,董家姐弟不可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這姐弟倆也是這商場裏,唯一有可能知道第一個夜班保安長什麼樣子的人。
可是,看到我的長相,那姐弟倆竟然絲毫沒表現出過任何驚訝。
為什麼會這樣?
是時間太過久遠,這姐弟倆已經忘了這保安的容貌,所以看到我才會毫無反應?
還是說,在我來這裏應聘之前,這姐弟倆對我的長相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