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地麵上，一隻模樣和個頭都很普通的老鼠，正趴在那裏，悉悉索索的左搖右晃著，像是在尋找進入店裏的路。
“挺囂張啊？我去，連人都不怕？小樣兒，你是不知道兄弟我是啥身份是吧？舉起手來，別動！”
看到這隻老鼠，身為夜班保安的我自然不能忍，於是我一邊說著，就一邊朝那隻老鼠走了過去。
但沒等我碰到那隻老鼠，翟南就一把拽住我厲聲道：“別碰它，幹你該幹的事，褚紅，小北，別耽擱，快！”
說完，翟南手上忽然一用力，借著慣性，我立刻踉蹌著從那隻老鼠身邊越過，衝出了魚店。
等我站穩腳步回頭看去，卻發現那隻老鼠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完全沒被我的動作驚擾到，該幹嘛還幹嘛，很顯然，我這身製服代表的身份地位完全沒能震懾住它。
“你們這兒的老鼠…都挺見過世麵的啊？這也太淡定了吧？”
我說完，這幫人都沒搭理我，最給麵子的褚紅也隻是瞥了我一眼，便衝翟楠問道：“南哥，到底出什麼事了？那隻老鼠怎麼了？”
翟南瞥了褚紅一眼，沒理她，而是扭頭衝陳北吼道：“愣著幹什麼？快帶他們走啊！”
翟南吼完，陳北依舊站著一動不動，他低著頭，一句話不說，淡漠的表情裏似乎多了一絲決絕。
但翟南的話似乎刺激到了褚紅，陳北沒動，她倒是先動了。
她兩步上前把陳北護在身後，衝翟南質問道：“你吼小北幹什麼？說到底，今天壞規矩的人是我，有事衝我來，小北沒得罪你！”
“你還知道你壞規矩了？”
翟南似乎也有些上頭，褚紅剛說完，他就立刻接了這麼一嘴。
褚紅也沒客氣，她毫不猶豫的立刻回懟道：“是，規矩是我壞的，有什麼後果我擔就是了，你要害怕你可以躲回你店裏，今天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
苟天奇忽然插嘴道：“沒有沒有，紅姐，你別把自己繞進去，你沒破壞這裏的規矩，南哥，你冷靜點…”
不知道是正好有了台階下，還是苟天奇的話確實起了作用，他勸了沒兩句，翟南原本的激動瞬間褪去一些。
但他的沉穩中，還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焦慮。
“好了，別說了，剛剛是我不對…”翟南看向陳北，再次催促道：“小北，別耽誤正事，你們先走，剩下的…反正先走再說，思安，你…你還年輕，你也走吧。”
“呃…”我說道：“南哥，這不是我年不年輕走不走的事兒，你是不知道啊，我剛來這兒時，董動就給我定過幾條規則，其中有一條，他為了顯得正式，給我嘮叨了好幾遍，那就是…”
我剛說到這兒，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我已經很熟悉，卻非常不想在此刻聽到的聲音。
一個五歲醜女孩的笑聲。
這聲音的出現，讓我和魚店裏的幾個人瞬間沉默了下來。
這份沉默中，我趁機仔細聽了聽，卻發現那醜女孩今天的笑聲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
聲音沒固定在某一個位置，也沒在逐漸朝我們靠近。
她一直在四樓，但卻在四樓飄來蕩去的。
聽起來，好像是四樓有什麼很吸引她注意力的東西正在移動，她正在很開心的追逐著這個東西。
翟南忽然輕聲說道：“怎麼…不隻是老鼠？那麼…”
“啊？”我沒聽懂翟南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麼意思，但翟南也沒繼續說下去。
他幾步走出魚店，來到我身邊，扶著欄杆，抬頭看向了商場上空。
我順著翟南的視線看去，什麼特別的東西都沒有，那個方向一切照舊。
我不解的扭頭看向翟南，剛想問點什麼，卻發現，翟南的眼神是渙散的。
他不是在看某個地方，他是…
忽然，一個我之前從沒在商場裏聽到過的聲音，從四麵八方一起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老實說，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我還覺得挺親切，因為小時候經常聽到它。
每當趕大集時，這聲音就會出現。
敲鑼打鼓，咿咿呀呀…
是戲班在唱戲。
那時的所謂‘大’集，其實範圍並不大。
戲台隻要一搭起來，不管我身在大集的哪個位置，都能聽到唱戲的聲音。
於是，對於童年的我來說，這聲音，就像是大集的背景音一樣，理應配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