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六年。
韓、趙、魏、燕、楚五國合縱攻秦,聯軍折戟蕞城,不克而還。十月,秦將蒙驁率領十萬精銳進駐東郡,逼近衛國。
主將公孫羽站立濮陽城樓之上,明亮而深沉的目光望向遠處,透出憂慮。
“秦軍悍勇,器械精良,糧草充足,蒙驁亦是沙場宿將,精通兵法,老謀深算,想要擊退秦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立在一側的是一名青年,凝望著正在逼近的秦軍先頭部隊,接道:
“師父請寬心,國君已經派出信使向各國請求援兵,隻要一國出兵,列國必定齊動,那時我們就有擋住秦軍的希望。”
青年名叫荊軻,是公孫羽的徒弟,劍術造詣極其不凡,在江湖上很有名氣,此次返回衛國就要幫助公孫羽對抗秦軍入侵。
“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滿頭華發的公孫羽搖搖頭,滿是滄桑的目光中透著一股疲憊,言道:
“列國若肯發兵援軍早已抵達濮陽,我們現在豈會陷入孤軍的窘境?”
“況且,五國剛剛兵敗,實力大損,即便有相助的心思也不敢發兵。”
“退一萬步講,就算列國援軍到來,隻怕也未必是秦軍精銳的對手。”
荊軻麵色一垮,皺眉道:“照這麼說衛國豈非全無生路,隻有等死?”
“目前隻有死守一條路可走。”公孫羽緊緊握住手中的佩劍,麵色決絕。
“我是衛國的大將軍,數十年來一直蒙受國君恩遇,引為心腹,無以為報,此次秦軍來犯便是我報效國君恩遇之時。”
荊軻剛想開口勸上兩句,誰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公孫羽揮手打斷,言道:
“徒兒,你想說什麼為師心裏清楚,但是這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荊軻默然,師父的脾氣他非常清楚,隻是內心深處還抱著一絲僥幸而已。
“話說回來,此事也並非全無希望,我已經派麗兒去陰陽家請楚南公出麵遊說,他肯幫忙衛國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
“楚南公!”荊軻大感吃驚,萬沒想到師父還有本事請這位大名士出山。
“‘海天一黃石’,此人名動九州,師父您是如何跟他扯上關係的?”
“說來話長,不提也罷。”公孫羽並不想在此緊要關頭說起陳年舊事。
“隻要楚南公能夠說動秦相呂不韋,衛國的社稷或許有保存下來的希望。”
“畢竟呂相也出自衛國。”
但他知道成功的率極其渺茫,可事到如今除聽天由命以外已經毫無辦法。
……
春光如水,潤物無聲。
明鏡般的湖泊靜靜躺在自然懷抱裏,映照著藍天的色彩和四麵的山水。
湖邊一老者正在垂釣,手持竹竿靜坐在一塊青石上一動不動,如同石像。
老者一身華服,須發雪白,老態龍鍾的模樣似一陣風就能吹倒,可淵渟嶽峙間的氣度自有一派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模樣。
靜坐良久,也不見有魚兒咬鉤,老者似乎早已對此習以為常,毫不在意。
倏然。
一陣冷風吹過。
老者滿是滄桑的目光微微一轉,掠過湖麵落在坐落於湖心的涼亭裏。
隻見一陣白色的、帶著難以形容的寒意的白霧正自湖心亭向四麵擴散,好似一層薄薄的輕紗迅速籠罩整座湖泊。寒意所過,以老者的修為亦感身心俱寒,難以抗衡,陣陣深入骨髓的冷似乎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凍結。
滿湖綠水瞬間凝結成冰,湖泊所在的整座山丘都被一層透明的玄冰覆蓋。
“這個怪物。”老者嘟囔一句,滿是驚歎的目光默默凝望著湖心亭方向。
“如此功力,已非人力所能及,難道你已經走出傳說中的最後一步了嗎?”
接著一陣紅光綻放,隻見紅雲朵朵,道道至陽熾熱的氣勁蔓延開來,將原本已經徹底冰封的湖泊迅速的融化,恢複了原本模樣,所有寒意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