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翠萍嚇了個哆嗦，“媽，我沒有，就算富春打死我，他也不會不認你的。”
她聽三姑子說袁朝英不行的時候，心裏確實升起過痛快的念頭，但瞬間就被恐懼代替。
哪怕婆婆死了，以石羊大隊那邊的娘家人做派，八成要鬧個天翻地覆。
一個袁家人就快把家折騰散了，更別提一群。
袁朝英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滾出去，看見你這個喪門星我就心煩！”
範翠萍習慣了逆來順受，比起丈夫，她更怕婆婆，趕緊爬起來縮手縮腳的出了屋子。
她也不敢真丟下婆婆不管，就立在門外，保證婆婆前腳喊一聲，她後腳就跑進去聽吩咐。
李貴芬看袁朝英中氣十足的樣子，哪像要斷氣的人，也不想杵在屋裏了。
她木著臉說道：“媽，你沒事的話我去做飯了。”
旁邊的李富平眼珠子一轉，也說道：“媽，我去大伯家看看，大哥不會說話，別說讓建國哥騎單車帶他了，沒準會被罵一頓。”
他一刻都不想留在這裏。
寧願出去玩，也不想給他媽接氣。
“一窩沒出息的東西！”袁朝英煩躁的罵了一句，“那你快去，今天我見不到你大舅他們，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滾出這個家！”
“知道了。”
李富平丟下這話就跑出去，都跑到外麵了，一扭頭又折回來跑進灶房。
三姐正在打水洗鍋，小弟帶著侄子坐在灶台邊上，吃手心裏的米湯果。
李富平湊過去小聲問道：“三姐，我看媽不是快死了，是怕我們下黑手，才想找娘家人來盯著吧。”
李貴芬臉色大變，手裏的瓢都掉地上了，“二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知道，家裏除了大哥，誰都有怨言，誰都恨她媽。
恨不得她媽死了！
就連大哥，今天都動手了，但事後就悔的想自殺。
她也想過殺了她媽，但也隻是恨到極致時的一個念頭，真動手，她不敢。
可眼麵前這個弟弟，滿打滿算才12歲，就敢說出‘下黑手’這種話，而且眼裏沒半點波瀾，反而有點興奮。
太可怕了！
照這樣下去，二弟將來還會捅出什麼天大的簍子？
李富平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吊兒郎當的靠在牆上，“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媽眼裏隻有娘家人，大哥、大嫂跟她的長工丫鬟一樣，二姐被她賣了，三姐……”
說到這裏，他又像看好戲，又像可憐李貴芬，“看著吧，袁家那幫吸血鬼一來，家裏沒錢，媽就盯上你了。”
他們六個兄弟姐妹，爸活著的時候，雖然也窮，但起碼還有個人樣，現在呢？
他好歹還去學校讀了幾年書，認了幾個字。
小妹最可憐，連學校門都沒進過，以後也別指望了。
李貴芬最聽不得的，就是要被賣給誰做媳婦，一把揪著李富平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幹什麼！攛掇我把媽弄死，你就逍遙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