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心屏好不容易躲開了半獸人,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弄丟了鬥篷、兜帽、食物、小馬、鈕扣和所有的朋友。他隻能漫無目的繼續往前走,直到太陽開始往西落到山脈之後。山脈的陰影落在晉心屏的身上,他好奇回頭看去,然後望著眼前通往一片大平原的斜坡,中間隻有稀疏的幾株樹木作為點綴。
“老天爺!”他說:“我似乎穿過了大興安山脈,正好來到了山的另一邊!媽呀,矮人和甘道夫不知道在哪裏?我隻希望他們不會還在半獸人的勢力範圍內!”
他繼續漫無目的往前走,穿越了狹窄的河穀,走到盡頭,往斜坡之下走,但他一直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既然他找到了這枚神奇的戒指,他到底該不該再回到那個恐怖黑暗的隧道中尋找朋友呢?他剛下定決心,決定擔起責任,回去尋找朋友的時候,就突然聽見了聲響。
他停下腳步,仔細傾聽著。那聽起來不像是半獸人的聲音,因此他小心地往前走。他這時踏在一條多岩的小徑上,左邊是一片岩壁,另一邊則是一道通往下方的斜坡;從上麵看去,可以看見底下山穀中有許多的灌木和低矮的植物。在其中一座山穀中的灌木叢之下,有交談的聲音。
他又潛近了些,透過大石間的縫隙才看見一個戴著紅兜帽的腦袋:那是負責站崗的布度。他差點高興地拍手大叫,但他忍住了。由於擔心再遇到什麼不好的狀況,他手上還戴著戒指,因此,布度雖然看著他的方向,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了!”他想,邊悄悄地潛近山穀中的灌木叢。甘天奎正在和矮人們爭論著,他們在討論著隧道中發生的事情,想要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矮人們在抱怨著,而甘天奎則是堅持如果晉心屏還在半獸人的手裏,他們就不應該繼續前進,至少必須要確定他的生死,甚至去營救他。
“畢竟他是我的朋友,”巫師說:“他也不是個壞人,我對他有責任,我真希望你們沒有把他弄不見。”
矮人們想要知道為什麼帶他來,為什麼他不能和朋友一起行動,巫師又為什麼不挑選一個比較有常識的夥伴。“他到目前為止惹的麻煩,比幫的忙還要多,”一人說:“如果我們還得要回到那複雜的隧道去找他,我建議還是管他去死算了。”
甘天奎生氣地回答:“是我帶他來的,我絕不會帶沒用的人參加冒險。如果你們不幫我,要我親自動手也可以,你們就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隻要我們能夠找到他,最後你們一定會感激我的。多多,你當初為什麼會把他丟下來?”
“如果有個半獸人在黑暗中突然抓住你,把你絆倒,還在你背上踢了一腳,”多多辯解道:“你也會把他丟下來的!”
“那你又為什麼不把他撿起來?”
“天哪!你還好意思問!半獸人在黑暗中又抓又咬,每個人都在地上打滾,撞來撞去!你差點用擊破劍把我的腦袋砍掉,索米奇則是揮舞著碎滾劍東刺西戳。然後,你又突然間發出那種刺眼的光芒,我們才看見半獸人哀嚎著逃走。你大喊著‘大家跟我來!’每個人都應該跟你走呀。我們也以為大家都這樣做了。你也知道,根本沒時間算清楚,我們之後就一路殺過守衛,衝出大門,躲到這裏來。現在我們隻能淪落到這裏,連飛賊也不見了,叫他去死吧!”
“飛賊大爺駕到!”晉心屏走到大夥中間,脫下了戒指。
哇,大家跳得一個比一個高!然後他們就開始驚訝地歡呼。甘天奎和其他人一樣吃驚,但可能更高興些。他把布度叫了回來,問他哨兵怎麼可以讓人無聲無息地走到身邊。事實上,矮人在這次事件之後,對於晉心屏更是另眼相看;就算他們之前在甘道夫的保證下,還對他頂尖飛賊的身份有所懷疑,現在也都煙消雲散了。布度是其中最無辜的人,但大夥都覺得這是晉心屏高超的技巧。
的確,晉心屏在他們的讚美之下顯得飄飄然,在心裏竊笑著,對戒指隻字不提。當他們問他怎麼辦到的時候,他說:“喔,你隻需要非常小心、非常安靜地走過來就行了。”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可以從我麵前小心、安靜地走過,而我還沒有發現!這連老鼠都辦不到呢!”布度說:“我向你脫帽致敬。”他照做了。
“布度聽候你差遣!”他說。
“晉心屏先生為你效勞!”晉心屏回答道。
他們全都想要知道,晉心屏和他們分離之後的冒險過程,於是他坐了下來,將一切娓娓道來──隻有找到戒指的過程例外(“時機還沒到”他想)。他們對於猜謎比賽的那段特別感興趣,對他描述中的骨碌也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那時,他一在我旁邊坐下來,我就什麼謎題也想不到了,”晉心屏最後說:“所以,我就說了‘我的口袋裏麵有什麼?’猜了三次他都猜不到。因此最後我就說啦:“你之前已經答應了我,帶我出去!”但是他卻衝過來要殺我,我轉身就跑,在黑暗中和他錯過了。然後我跟著他往前,因為我聽見他自言自語,他認為我知道出去的路,而且正朝著那個方向走。然後他就在出路的入口坐了下來,我一時之間過不去;最後,我隻好跳過他頭上,從大門逃了出來。”
“那些守衛怎麼辦?”他們問:“難道你沒遇到嗎?”
“喔,有啊!多得嚇人呢,但是都被我躲了過去。門隻打開一條縫,我被卡在門口,弄掉了很多顆扣子,”他哀傷地看著扯破的衣服。“但是,至少我還是逃了出來,這才能站在各位麵前。”
矮人用比之前更尊敬的眼光看著他,晉心屏則是用輕鬆的口吻描述著躲避守衛、跳過骨碌和擠出大門的過程,彷佛這一切都輕而易舉。
“看吧,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甘天奎笑著說:“晉心屏先生擁有比你們想像中更強悍的實力。”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對著晉心屏露出詭異的表情。晉心屏開始懷疑他是否已經猜到了這段過程中,有他刻意隱瞞的真相,其實甘天奎是從他感覺到一些神魔法力,隻是他不能確定。
接著,就輪到他問問題了;就算之前甘天奎曾對矮人們解釋過這一切,比爾博還是想知道巫師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他們在之間又經曆了什麼。
說實話,巫師並不介意重複描述他的睿智,因此,他開始對晉心屏說明:他和卡隆圖早在這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一帶有邪惡半獸人出沒的跡象,但是,以前他們的正門是在另一個方向,路比較好走,他們也經常在夜晚捕捉不小心靠近的旅人,很明顯,人們後來就不再走那條路了;而半獸人才在山頂的通道旁蓋了個新門,這應該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因為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聽說過有關這入口的事情。
“我得要看看,是否能夠找到比較好心的巨人再度將門堵起來,”甘天奎說:“不然這一帶很快就會人煙絕跡了。”
一開始,甘天奎聽到晉心屏的叫喊聲後,他就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那殺死半獸人的閃光發出的一瞬間,他把握機會在裂縫關起之前溜了進去。他跟著那些士兵一路走到大廳的附近,接著他坐了下來,開始在黑暗中準備最強大的魔法。
“那可真是讓人難忘的經驗,”他說:“一擊成功之後就必須逃離!”
當然,甘天奎不會被這種小事難倒的,他對於火焰和光線的魔法特別有研究。(因此,晉心屏才會一直對於姬寄夏至宴會中的煙火表演念念不忘。)其他的我們就都已經聽過了,唯一的例外是甘天奎對於後門,也就是半獸人口中的下層門了若指掌,比爾博也就是在該處弄丟了他所有的鈕扣。事實上,任何了解這一帶地形的人都知道有這個出口,但隻有巫師能夠在隧道中保持冷靜,帶他們朝向正確的方向前進。
“他們在很多年之前興建了這座大門,部分是在需要的時候提供逃脫的路徑,部分則是提供他們前往其他區域所需要的通道;他們依舊會在黑暗中出擊,對這一帶造成很大的傷害。他們嚴密地看守這附近的出入口,沒有任何人能夠將這條路堵起來;經過這次教訓,他們一定更會加強防禦。”甘天奎大笑著說。
其他的人也跟著開懷大笑。雖然他們損失慘重,但至少殺死了為首的半獸人,以及許多敵人,而且,他們都安全地逃了出來;到目前為止,這場冒險還算是相當成功的。
不過,巫師的一席話讓他們清醒了過來。“既然我們已經都休息夠了,就必須立刻出發,”他說:“在夜色降臨之後,一定會有數百名的半獸人出來追殺我們,現在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即使在我們離開許久之後,他們還是可以聞到我們腳印的氣味。我們在天黑之前必須盡量遠離此地,如果運氣好的話,今晚應該還會有月色照明。他們不太在乎月光,但有月光照路,對我們來說卻比較方便。”
“喔,是的!”他一舉回答了晉心屏更多的疑問:“你在半獸人的洞穴中,把時間搞混了,我們被俘虜的時候是周一晚間或是周二的淩晨。我們走了非常遠的距離,穿越了山脈的正中心,現在來到了另外一邊。這算是相當方便的捷徑,但距離原先計劃中的道路有一段距離,我們太偏北了,眼前會有一段崎嶇的路程。我們現在的地勢還在很高的地方,還是趕快出發吧!”
“我肚子好餓喔!”晉心屏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有兩三天沒吃飯了。想想看,這對哈比人來說是多大的煎熬啊!在之前的緊張和興奮情緒結束之後,他才發現肚子餓得咕咕叫,雙腿也忍不住開始發抖。
“沒辦法,”甘天奎說:“除非你想要回去,請那些半獸人好心地把行李和小馬還給你們。”
“多謝你的建議啊!”晉心屏說。
“好啦,那麼我們隻能勒緊褲帶,繼續往前走。再不然就隻能被對方做成晚餐,這可比不吃晚餐要糟糕多了!”
當他們馬不停蹄地趕路時,晉心屏左顧右盼,希望能夠找到些吃的東西,但黑莓才剛開始開花,當然更別提山楂的果子了。他找了些無毒的樹葉嚼了起來,在過河的時候也喝了一些山泉水,吃了幾顆岸邊找到的野莓,但這都隻是杯水車薪,熄滅不了他腹中的熊熊饑火。
他們繼續往前,崎嶇的道路消失了,之前的灌木叢、長草地、岩石、百裏香、山艾樹、香花薄荷、岩薔薇也全都消失了,他們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滿是落石的斜坡上,這必定是山崩的遺跡。當他們開始往下走的時候,腳下不停有小石子往下滾動,很快的,就有更大塊的碎石被擾動往下落;不久之後,整個山坡都陷入騷動,頭上和腳下的斜坡似乎都開始移動,眾人驚慌害怕得彼此擁抱,在一團混亂和驚人的巨響中,看著自己和整座山坡不停地往下滑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