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春至(4)(1 / 2)

自大年初一去了一趟元帥府,靜殊就再也沒有舉步外出。

那天,元帥和夫人大概近中午時分才回到府內,眾人向他們拜過年嬉笑玩鬧會兒便各自散去。隻是,靜殊和浩清被夫人挽留下來陪他們吃午飯。元帥問了靜殊的傷情,卻也沒說把別的,隻是隱晦的說多事之秋,要靜殊自己注意安全,一切事情接下來就會有結論。靜殊點頭答應,心中卻是煩憂更甚,看著孫中山那瘦削的身軀,她暗道:多事之秋,今年可不是就是多事之秋的年份麼?對您的革命事業而言,今年是希望與動蕩相生相克的一年。可是,您又是否知道,就您的生命而言,今年也離終點不遠。

靜殊清楚記得,民國十三年,也就是今年,在政局最不穩的十月,馮玉祥發動政變,囚禁總統曹錕,力邀孫北上商定國事。孫中山,這個以革命為惟一天職的人抱病北上,發表《北上宣言》,主張召開國民會議。此後他再也沒回過廣東。四個月後,他在北京鐵獅子胡同帶著和平、統一、救中國之誌未成的巨大遺憾溘然長逝。

想到一代偉人的猝然倒下,靜殊心裏就像壓著一塊兒石頭,這直接影響了她後來的心情。到家後,顧蘭洲奇怪問浩清:“你李姐姐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後怎麼愁眉苦臉的?”徐浩清不知道靜殊心中所想之事,以為她隻是在為林銘媛生氣,便把今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全告訴了顧蘭洲,於是靜殊在換好衣服下樓後,就看到這一幕:浩清分飾她和林銘媛了兩人,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臉上表情轉換迅速,自己跟自己吵架,真是好不熱鬧!

阿原被她感染的生氣道:“那林小姐也太過分了,我們小姐又沒有惹著她,她怎麼咒人?!”末尾那個“死”字她是說不出口,是犯忌諱的。

顧蘭洲關心的倒是另一件事,她笑著招手讓靜殊坐到她身邊,遲疑地問道:“聽浩清這意思,你跟浩森。。。。恩?”靜殊知道她的意思,點頭靜靜道:“是的,我決定選擇浩森。”

應該說是昨晚上陳卓英的一通電話促使她做了這個決定。漫天飛舞的煙火中,她倚著陽台的欄杆想了良久。重生到這個世界後,未知的事情紛至遝來,她隻想著怎麼樣去適應這個社會,可以說還沒顧得及思索自己以後的終身大事。隻是,徐浩森和陳卓英的相繼出現,他們對她流露的情誼,卻一再打斷的她生活,容不得她不再去思考。她並不是不曾靜靜想過,徐浩森讓她感覺簡單溫暖,陳卓英卻讓她感覺到複雜,她不知道這種複雜到底算不算愛,大家也不過認識半年,隻能說讓她心中有所觸動有過心酸的隻有陳卓英一人。是的,她承認了,她對陳卓英是有意的。可是,這個有意不能再向下發展下去,每見浩清一次她就會暗暗自己叮囑一次,她這個主意拿的是對的。

她是拒絕了,陳卓英也接受了,她雖有滿腹心痛,卻也覺得雙方見麵坦然許多。可是,陳卓英的電話讓她醒悟,這隻不過是她單方麵的認知罷了,那個對革命事業的執著的男子,在另一方麵也是執著的。她怎麼會聽不出電流深處那青山一般的男子未盡的愛意?她又怎麼會聽不出那深深的歎息中包含了多少未盡的愛與哀愁?她隻是裝作聽不懂罷了,是的,裝作聽不懂。她曾經對自己說過,有些人遇見就好,有些人卻是要珍惜的。徐浩清就是她要珍惜的人群,她不會去分享浩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