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主官姚家華憂心忡忡,疾步走向了戶部主官張立秀身旁,低聲詢問道:“這可如何是好,照此下去,恐......”姚家華知道宮內耳目眾多,不敢再說下去。
戶部主官張立秀停住腳步,看向了正前方巍峨的宮殿大門,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回道:“裴氏皇族曆來出專情的帝王,如最專情的帝王靖文帝,於百年前僅寵愛賢後周雲,與周皇後攜手中興了夏朝,開創了一個絕無僅有的盛世,直到百年後依舊是史官筆下及百姓口中的佳話美談,然當今陛下卻是裴氏皇族的一個意外”。
皇帝專情某個女子,雖會引起百官的反對和議論,但終歸不會傷及民生根本。
隻要那個女子能為皇家誕下合格的繼承人,後世對這個皇帝也是多有讚譽,然而元狩帝卻是夏朝立國以來的例外,他似乎有心將前朝多位帝王未享盡的美色皆要收納宮中。
“唉~”禮部主官姚家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讀史可為鏡,曆朝曆代傳承超過四百年的皇朝寥寥無幾,大夏這是要沒落了不成?
一時朝野議論紛紛,而各地官員卻是鉚足勁在民間大肆收集美女,於半個月內整理出十三到十七歲女子的名單快馬加鞭送至京都,以供皇家大選充實後宮。
三個月後,秋日,天氣涼爽,第一批秀女入宮。
褒可青站在大監謝紹通身後半步遠的地方,抬頭看著眼前一排排眉目如畫的少女們,一個個還是半大的孩子,卻要進入這個吃人的宮殿內。
謝紹通餘光注意到褒可青的安靜,轉頭微微側過身子看向了褒可青,看她似看得出神,抬起左手,彎曲食指敲了下褒可青的腦袋,好笑地說道:“怎麼,看入迷了?”
褒可青回神,連忙低頭回道不敢。
謝紹通又轉身看向了那些魚貫而入的秀女,頭也不回地低聲說道:“這裏麵能出幾個貴人?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少年慕艾,切不可胡思亂想”。
褒可青在謝紹通的身後行禮低聲回道:“可青知道了,謝幹爹提醒”。
“這便好”,謝紹通眼角有了絲笑意,這段時日褒可青與自己有些疏離,故今日特意喚他出來近身隨侍著,也方便自己與他聊聊天。
在這宮中,帝王最大,也是自己要盡心竭力伺候的人,但能讓自己上心關照的卻是身後這個幹兒子了。
身後的褒可青低垂著腦袋,麵無表情,眼神漠然,即使回複謝紹通的聲音溫和有禮,但褒可青的內心卻覺得眼前之人無異於是元狩帝的走狗,視人命如草芥,也許是謝紹通習慣了宮內的生存規則,也許是宮內待久了人變不像人了吧。
褒可青看著地麵上的青石板,耳邊傳來遠處少女們走動的聲音,心想:如有朝一日,自己得了機會,必定離這個皇宮內的一切人和事遠遠的,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養心殿內
元狩帝拿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眉頭微皺,這與往日的茶水味道有細微的差別,抬頭看向了大殿內的一處角落,那裏跪著一個太監,卻極為陌生。
“他呢?”元狩帝看向那處,漠然地詢問道。
身旁三步遠的宮女注意到元狩帝的問話,看向了他眼神所指的方向,略一思索,及時行禮出聲回道:“回陛下的話,那處往日值守的小太監名叫褒可青,今日跟隨大監前往儲秀宮安置秀女了”。
“哦?”元狩帝沉吟,自己身邊的一應事務及伺候人員向來由大監謝紹通安排打理,頭一次覺得謝紹通有些多事,那麼多太監和兵甲,卻獨獨帶走一個常年在養心殿內伺候的小太監。
“既然如此,夏日剛過,秋日的禦花園也需要施些肥料了,來人啊,將這個太監拉下去處理了”,元狩帝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便繼續批閱手中的奏章,桌上的茶水卻是一口都不再碰了。
兩名兵甲立時進入大殿,捂住太監的嘴巴,將抖如篩糠的太監拉出去,過程中僅有衣褲拖地之聲。
養心殿內其他的宮女均雙膝跪地,將腦袋貼地,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