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周英彎身行禮,恭敬應道。
一盞茶後,沈呈才依舊未曾聽到張美蓮的聲音,餘光瞥向床榻,隻見床榻上的人低垂著一隻手,那隻手不像其他貴族小姐一樣白皙,甚至有些粗糙,這是沈美蓮多年來操勞家務所致,沈呈才無任何懷疑地站起身向廂房外走去,未曾回頭再看一眼。
沈呈才走至廳中,卻見廳中僅師爺公孫修一人站著看向自己,已無其他人。
“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沈探花節哀,隨在下前往公堂吧”,公孫修假意地安慰著,隨即往公堂方向走去。
沈呈才心中疑惑,既然張美蓮已死,還讓自己去公堂的原因是了結此案麼?沈呈才雖心中疑慮,但依舊疾步跟上師爺公孫修,隨他前往公堂。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周英坐於上位,看著沈呈才,凜聲說道:“沈呈才,你可認罪?”
“回稟大人,鄙人不知自己犯了何罪”,沈呈才恭敬抱拳,微微抬眸,滿眼疑惑地看向周英。張美蓮已死,自己又未做其他傷天害理、違背大夏律例的事,何罪之有?
“沈呈才,你乃新科探花,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招了,留你一命,否則你的命卻是保不住了”,周英直盯著沈呈才,提示道。
“周大人,你何必詐我們,即使那張美蓮死了,也是因胎兒滑落大出血致死的,並非因我沈家之故而死,你豈可做那糊塗官,判那糊塗案呢?”沈家老夫人剛才已得知張美蓮已死,此時聽到周英質問,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了,理直氣壯地看向周英問道,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氣。
她實在無法理解這麼一個小案子,死了一個婦人而已,有什麼好值得新科探花一而再地上堂接受問話。自古以來,多少女人死在懷孕生產上,有什麼好稀奇的。
“傳證人”,周英不再理會沈家母子,側過腦袋看向師爺公孫修。
“喏”,師爺公孫修起身行禮應道,向身後的衙役示意了下,衙役點頭轉身向後走去。
幾息之後,衙役帶著一個全身血汙、披頭散發的男子走到堂上,男子雖著女裝,但麵容硬朗,一看便知是男扮女裝。
沈呈才看著證人的那身裝扮,不知為何內心非常慌張,臉色也漸漸煞白了起來。
“小鬆公公,請您複述一下沈呈才剛才於廂房中講過的話”,周英客氣地說道。
“嗯,一刻鍾前沈呈才在京兆府府衙後堂廂房內說的是……”太監小鬆一字不落地複述著沈呈才的話,甚至複述沈呈才的話是模仿沈呈才的嗓音,旁人竟是分辨不出證人聲音與沈呈才嗓音有何區別。
“……那孩子既然你如此珍之愛之,便隨我們的孩子一起去吧,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太監小鬆的聲音漸漸歇了。
公堂內外皆覺震驚,震撼於眼前這個男子高超的口技,更震撼於這個男子所複述的話。
幾息之後,堂外眾人的議論聲響起,聲音逐漸嘈雜並且拔高音量。
一讀書人說道:“虎毒尚不食子,沈探花竟是為了官途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辱沒了我們讀書人的氣節,簡直非人哉”。
“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奴家一看那婦人便知被冤枉的,這是遭了多大的罪,真是作孽啊”,一婦人指著沈呈才說道。
“我可記得你,你前幾日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那婦人一看便是不安分的,怎麼今日又如此說?”一男子插話道。
“胡說八道,莫名其妙,時辰不早了,奴家要回去做飯了”,婦人啐了一口,說著便轉身離開了京兆府府衙。
“啪!”的一聲,隻見周英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嗬斥道:“安靜”,堂外眾人瞬間息了聲音。
“沈呈才,你還有何話可說?”周英眼神如刀地看向沈呈才,問道。
沈呈才心如死灰,緩緩地雙膝跪地,腦袋貼地,說道:“鄙人認罪,望大人開恩”。
“才兒,你糊塗了,人家編排的你就認?你快站起來,你可是今科探花啊,不能跪”,沈家老夫人彎身費力地伸出右手想將沈呈才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