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翁師傅聽皇上說了這一番話,知道皇上生性忠厚,上麵被皇太後的威權壓製住了,下麵又受親王太監們的愚弄,覺得皇帝十分可憐。便奏稱:如今時局艱難,宮庭多故;皇上須大振乾綱,宸衷獨斷,轟轟烈烈地做一番事業,把國家大權收回 來,才能夠鎮服群小。此次日本稱兵,請皇上下令大張撻伐,把日本打敗了。那時,陛下內外都立了威權,皇太後便不足慮了。
光緒皇帝聽信了翁相國的話,傳諭李鴻章積極備戰。李鴻章隻因皇太後把海軍經費拿去蓋頤和園,心中老大的不願意,隻因皇上的旨意不好違背,便得又調了聶貴林及左寶貴的軍隊去救應。誰知聶軍戰敗,左軍戰死。陸路上既不得力,便要借助水路上去了。那時日本海軍已經攻入仁川,李鴻章便飛調海軍提督丁汝昌帶了海軍前去救援。
那時中國的兵船還有定遠、鎮遠、經遠、來遠、靖遠、致遠、揚威、超勇、平遠、廣甲、濟遠等十二艘,此外還有水雷艇八艘,還可以和日本較量較量。丁汝昌見日本海軍進了仁川口,便想去把仁川口封住,飛電去請李鴻章的示下。李鴻章又不敢擅自做主,又去請示於總督衙門。那班王大臣商量了半天,便議出了“相機行事”四個大字。待到丁汝昌接到回 電,正打算前去封港,那日本艦隊已闖進了鴨綠江。丁汝昌下令開炮,這時中國兵船和日本兵船還隔著九裏遠,那大炮轟了一陣,炮彈個個都落在海中,日本兵船不曾傷得分毫。看看兩麵的距離慢慢地近了,丁汝昌正要發令放第二炮時,日本的遊擊艦隊已經飛也似地向中國艦隊後麵包抄過來,前後夾攻;中國的艦隊被圍困在中央,乒乒乓乓一陣打,打得黑煙蔽日,白浪接天,中國艦隊頓時四分五裂,首尾不能相顧。丁汝昌坐在艦上遙遙地望著,隻見那致遠兵艦的日本兵艦互相轟擊著,打到十分凶惡的時候,忽見致遠兵艦開足了機力,向敵船直撞過去;轟天也似地一聲響亮,海水和高山一般地直立了起來,可憐致遠艦上的管帶鄧世昌,連人帶船地直沉下海底去了。還有經遠艦的管帶林永升,在這驚濤駭浪裏麵轟破了一隻敵艦,他自己也不幸中了敵人的魚雷,把船身炸沉了。此外的艦隊被日本的兵船包圍著擄去了。丁汝昌坐著旗艦幸逃得性命,駛出了旅順口外,暫時在劉公島下碇,一麵飛電李鴻章告急。這時北洋的海陸軍隊都已調遣在外,李鴻章接了這告急的電報,也無法可想,隻得轉電到江南各省去請救兵。
日本明治天皇連連得了捷報,便親自帶了大隊人馬駐紮在廣島地方;一麵下令派陸軍大將山縣有朋公兵去攻打旅順、威海口岸,把中國殘餘的海軍圍困在港內。日本軍隊來勢十分勇猛,他的海軍陸戰隊上得岸來,從炮台後麵猛撲過來,不多一刻,那各港口的炮台都被日本軍隊占據了去;便拿中國的炮台攻打中國艦隊,霎時打得中國的兵船斷桅碎舷,飄零滿地。那時鎮遠兵船上有一個炮兵長,名叫黎元洪的,見了這情形萬分悲憤,他便大叫一聲,縱身跳下海去,隻圖個自盡。誰知被日本的飛鷹兵船上人看見了;急急派了小兵船去把黎元洪救起來。日本兵也不去難為他,把黎元洪送到劉公島上丁汝昌的坐艦裏去。遠遠見那坐艦上已高掛白旗,一打聽才知道丁汝昌寫信給日本大將,求他保全全船的性命,自己卻服毒死了。一麵日本的陸軍連日攻下九連城、鳳凰城、蓋州大連、岫嚴、海城、旅順一帶地方。這城池失守的消息接二連三地報到京裏,光緒皇帝急急傳翁師傅進宮去問話。翁同和也無計可施,滿朝文武都看得自己的身家性命重,一齊勸皇上講和。皇太後也埋怨著皇帝不該聽信翁師傅的話,輕易和日本開戰。如今弄得傷師辱國,還不快和日本去講和,直待到兵臨城下,再去割地求和,悔之晚矣!光緒皇帝給皇太後終日在耳邊絮聒著,又看看自己的勢力孤單,沒奈何,隻得派李鴻章做議和全權大臣,和日本的大臣伊藤博文去議和。
這一次的議和,我們中國放棄了高麗,割去了台灣;賠去了軍費;險些要把個東三省完全送去。幸虧俄、德、法三國逼著日本把遼東半島退還了中國。自從這個交涉失敗下來,光緒皇帝也心灰意懶,所以,朝廷大事自己也不願顧問,依舊請皇太後垂簾親政,自己樂得退在宮庭裏,終日和那瑾妃珍妃尋歡作樂。講到這兩位妃子,果然一般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但講到那聰明勁兒和那活潑的性情,自然珍妃越發叫人可痛些;那瑾貴妃卻一味的溫柔忠厚,光緒皇帝也十分寵愛她。
這時候正在春夏之交,光緒皇帝終日坐在宮裏悶得慌,便傳旨下去,明日駕幸西苑。這西苑又名西海子,周圍數裏萬圓;水麵上架一座石橋,有五六百步長,雕欄曲檻都是白石築成。橋的東西麵矗著兩座華表,東麵的稱做玉蛛,西麵的稱做金鼇。
水中突出一塊陸地,名叫瓊華島,島上一般的也建造著樓閣亭台,另有一座石橋,接通瓊華島。橋的南北兩麵也豎著兩座華表,上麵刻著“積翠”、“堆雲”兩方匾額。瀛台在瓊島的南麵,五龍亭又在北麵蕉園;和紫光閣又隔水對峙,層甍接天,飛簷拂雲;夾岸榆柳古槐都是幾百年前的遺物。池中萍荇菱蒲青翠奪目,翠鳥文鴛遊泳於綠漪碧波之間,悠然自得。水上藕花攢聚,望去好似一片錦繡,後人有兩律西苑詩道:紅嶼青林閣道重,淩晨霄氣散千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