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開賄賂奕劻鬻爵 興賭博小德擺莊(2 / 3)

末了,無可為生,就去投在小王的門下。那小王是清宮一個內監,見小德相貌秀媚,便勸他道:“似你這般容貌,如肯淨身時,咱保你一生富貴,受用不盡。”小德張真個聽了他的話,將生殖器割去,由小王把他舉薦入宮。小德為人很是伶俐,因此不多幾時,西太後就令他做了小監的首領,在自己身邊服侍。

但小德張到底是個小人,他受著太後的寵容,在宮中無所不為。

他平生最好的是賭,便和一班內監賭起那“青龍”“白虎”

來。西太後對於搖寶也略略懂得,就命小德張搖著骰子,自己同了宮嬪內監們押注。

這賭風一開,闔宮的人都弄起來了;內監們因賭錢爭執,甚至互相鬥毆。宮內的規例至此也紊亂了。一天小德張擺莊,西太後和福晉格格在一邊下注。西太後正閉著眼細細地揣著骰路。小德張故意按著盆蓋,高聲喊道:“開啦!開啦!”西太後睜目怒道:“誰教你這種下流腔?”小德張慌忙叩頭道:“奴才本來不知這個法子,去年有個山西候補徐子明,他叫奴才這樣的。他說:倘是押注的揣著骰路,便有輸無贏了。似這般一叫,押注心慌了,不問好歹下注,自然忘了骰路,就不易押著了。”西太後見說,不覺微笑點頭。但這消息傳出宮去,到了候補道徐子明的耳朵裏,就大言道:“我的賭錢,連當今皇太後都知道咧。”於是在山西設了賭場,公然聚賭了。山西知府陶景如將他拘禁,劾去道銜。徐子明在獄中大索供張,知府不勝其擾,又在上峰麵前說他老病,把他開脫。徐子明一脫身,依舊大賭特賭,官府也無可如何。這也算是官場怪現象中的趣史啊。那小德張既在宮中有這般的勢力,一班不得誌的內監自然是要趨奉小德了。但許多宮婦嬪妃中,無不聽小德張的吩咐。

所不受他指揮的,隻有隆裕皇後一人。

說也奇怪,小德張平時,西太後之外,沒一個畏懼的,惟獨對於隆裕皇後卻是唯命是聽。所以,隆裕皇後也極相信小德張的話說。這樣一天天地下去,小德漸漸變做詩候皇後的人了。

宮廷之間不免穢聞彰著,西太後因礙於眾議,不得不將小德驅逐出宮。後來兩宮晏駕,隆裕後仍把小德張起用,還聽了他的主張,起造水晶宮哩。不過那時,清運已然不久告終了。這是後話,暫且按下。

卻說隆裕後自和光緒皇上在醉中摔斷玉簪後,西太後知道二人始終不睦的了。當下隔不幾時,令皇後遷出扆香殿,就在頤心閣裏居住。隆裕後以皇上這般薄情,心上自然鬱鬱不樂。

然自小德進宮,百般在皇後麵上獻媚討好,皇後由此很喜歡小德,無論一事一物,凡是小德做的,都說是好;換一人去做了,便不稱心了。宮裏的內監曉得內中緣故,自己樂得退在後頭,如皇後的遣使,一概是小德一人包辦。

有一天上,正值細雨蒙蒙,西太後乘雨遊園。皇後因推病不曾隨駕,其餘的嬪妃一齊跟著,其時瑾妃也在那裏。不料天雨越下得大了,西太後就令妃子們各自回 去休息。瑾妃卻冒著雨急急地走著。因為西太後的索性最喜的是微雨中遊玩,一班嬪妃也隻好隨在後麵,雖有了傘,也不敢張啊。往時,西太後冒雨遊園,妃子和福晉格格都硬著頭皮淋雨,倘西太後坐轎,便也紛紛坐轎;西太後如步行,大家隻得步行。這天下雨出遊,瑾妃曉得西太後的脾氣,所以沒有備傘,等到了遊完回 來,衣上潮濕,自然急於更換了。當下瑾妃三腳兩步地走著,經過頤心閣下,忽聽裏麵一陣的咳嗽聲,吐下一口痰來,在吐的人,原是無心的,哪知撲地一下,不偏不倚,恰恰吐在瑾妃的臉上。

瑾妃起先卻毫不在意地走過,經這一口痰唾在麵上,倒猛然記起皇後來了。她想皇後不是說有病不來侍候太後遊玩了嗎?我既知道了,應該去請安的,免得被責有失禮節。主意打定,悄悄地望那頤心閣上走去。瑾妃的腳步很輕,又加地上都鋪著紅毯,以故皇後在裏麵一點也不曾覺察。

等到瑾妃走進了門口,皇後隻當是小監哩,便在內喝問道:“誰在外麵亂闖?”嬪妃進見帝後都得小監預先報知,瑾妃是走慣了的,所以不先通稟。現在隆裕後一問,倒嚇得站住了腳,不敢進去。皇後見她猶豫不前,自然疑惑起來,就起身走出來。

瑾妃一見,忙請了安,即隨著皇後走進去時,瞧見小德還倚在榻上。皇後這時故意放下麵孔喝道:“你還不快收拾啦,誰叫你如此放肆?”小德原料不著瑾妃會悄聲匿跡地跑來,在皇後問訊的時候,他依然很大意地臥著。哪裏曉得冤家路窄,偏偏瑾妃來請安了,隻得慌忙起來,一邊手足無措的,進退都覺不好。幸得皇後一言把他提醒,趕緊去找著拂塵,胡亂地拍弄一會。但隆裕後終是心虛,那粉麵不由得紅了起來。瑾妃是很識趣的,見他們這種情形,心裏早已明白,因和皇後搭訕了幾句,辭了出來,回 她的瀛台去了。